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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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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胡家洼除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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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江曰午把行囊用幻力遮挡,人多眼杂,他可不想再丢东西了。 独坐在木桌上,江曰午抱起剩下一只猪蹄,刚想啃便被小贩轰走。朝小贩偷偷骂了几句后,他又蹲在摊位一旁吃着,面前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格外热闹,他吃得如此认真,直到听到两声狗叫才抬起头。 远处那两条瘦瘦的土狗又跑过来,一大一小,哈着舌头。江曰午连忙起身躲到一处摊位后,又被狗子们循着味赶来了。 “嘘,别狗叫!我给你们点!”他从猪蹄上扣下两大块肉,丢到土狗前,它们两三口下去什么都没了,依旧是叫个不停,声音之大,周围的人都朝这边看来。 江曰午抱着猪蹄往巷子里跑去,心里骂着狗,身边走过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他,江曰午越想越气,直接靠在墙角准备啃完,这两条狗不依不饶又来了,依旧叫得响亮。 “你们!”江曰午看巷口过一个人便朝这边望一眼,只得无奈地唉一声,掰去肉把大骨头丢在地上,喝道:“啃吧!狗还是不能惯着,就得让它们吃剩下的!” 两条狗沾沾自喜,特别是大黄狗,叼起骨头摇着尾巴走开了,扬起的头好像是将军凯旋归来。江曰午吃完肉后嗦着指头,听到笑声后一看,连忙把手背到身后。 一个干瘦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身旁是先前那几个小孩子,大男孩指着他喊道:“爹,这就是那位大侠!” 男人衣衫褴褛,江曰午一路见过的百姓皆是如此,只是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看似只有三十出头,双鬓已白,面容枯槁,干裂的嘴唇以及那副见人唯唯诺诺的模样,男人嘴角一勾,露出个让江曰午心酸的笑容,搓着手说:“在下听犬子说,您是幻术师大人?” 江曰午把油手在墙上一擦,嫌擦不净又抓起地上的烂布,却被男人轻轻握住手腕。 还没等他问,男人便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破旧的补丁衣服上,用力一抹便利索了许多。 “哎,你这是”江曰午见果然有效,心有愧疚,男人低下头笑道:“在下自然是想请大人去家里做客,家弟当年苦学幻术,考试时屡次不成,最后被发配充军,再无音信” 男人把大孩子拉到身前,又示意其他孩子过来,仰头看着他说:“您看,这是我的五个孩子,也是他们说您是幻术师大人,在下有一事相求” 江曰午客气地说:“大哥不必这样恭敬,待我如常人便可,有何事我会尽力相助” 他作揖后开口说道:“家母卧病在床多年,听郎中说她不久就要撒手人寰,腊月之初,本就是一家团聚的日子,她一时太想念二儿子,痛哭不止,病情一时加重,恐怕更是朝不保夕,这正是在下请幻术师大人回家的缘由” 大男孩手上挥舞一阵,声情并茂说:“对,二叔说过,能闪来闪去的人就是幻术师,大侠,求你帮帮我们吧!” 孩子们一阵乞求,江曰午招架不住,点点头说:“我虽是幻术师,但这件事我可能帮不上忙,毕竟我没见过你二弟,不能幻化成他的模样,恐怕骗不了你的母亲” 男人一怔,苦笑着说出了实情:“家母身患重疾,早已双目失明神志模糊,恳请大人留下几日做客,我全家好生招待于你” 江曰午听后果断地说:“不行,怎能让你们破费,我身上还有些盘缠,自有去处,就当做件善事” 路上听男人说,此地是始安郡治下的黄水县,黄水县今年的腊祭会是轮到武镇举办,所以这边热闹非凡。 江曰午一听武字,立即想起雨笙曾提过的陨梦会方位,便问:“武陵郡在哪,武州、巴州呢?” 男人朝一边指去,道:“离此地千里之遥,大人若要去,在下现在就去集市上给大人买地图,大金,你带着弟弟妹妹们先走吧”他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江曰午掏出令牌一对比,果真相差无几,笑道:“不用,先把你这边的事处理了吧” 男人叫胡财,江曰午与他的沟通有些困难,毕竟他带有浓浓的口音,且刻意在强调两者尊卑,而江曰午受不了这种高人一等的位置。孩子们却不管太多,小灰也不再害怕,跑到他们中间一起学两个大人走路,两条细瘦的土狗在前面得意洋洋地开路。 他被这快活的气氛惹得想笑,在孩子们的嘻嘻哈哈中听到他们介绍自己:男娃娃们取名为大金二金和三金,女娃娃则取名为大玉和小玉。 江曰午一听这取名顿时哑然,胡财解释说,这是去山上求道长取名他给的指点,因为钱给的太少,道长只说了一个词:金童玉女。 他听后觉得道士真是能哄骗百姓,胡财却像是捡了个大便宜一样,乐呵呵地说:“别人去上香求名,那都是要收二两银子呢!我家只用了五百铜钱就解决了五个娃娃的名字,那位道长真是聪明过人!” 江曰午也跟着笑,这些日子他估算着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大约相当于人间的五千,而铜钱就相当于四五块,才清楚这是多大的一笔钱。当年雨笙带他去吃饭,虽然只挥霍了一次,可那个袋子里的钱显然有几十两。他开始后悔,平分后五十两银子可不少,也不至于他在街上如此狼狈。 小灰见那两条狗走在前头,就趴着他的肩膀透气。又听胡财说县太爷今晚要来武镇主持大会,这些人来武镇都是要瞻仰人家的风采呢。他好奇地看着路人,一路上确实人不少,过了岔路口后就明显少了许多。 几人放慢了脚步,土路上满是泥泞,还有乱糟糟的人的脚印与车轮印。两三个身披蓑衣的人匆匆赶路,他们不是在卖劲地推车,就是直接踩在泥泞中的石头上,才勉强踏过了这些小泥塘。 江曰午见他们一家人娴熟的越过这难以称之为路的地方,他却很费劲,不得不御剑而起,一路上引起不少目光。 胡财在前面边走边说,此时回头一看,望向他的目光中带些敬畏,笑道:“大侠,我们村叫胡家洼,离这里也就一里地了,不过半柱香就到了” 他听后笑着回应,忽然见到行人中一个身影匆匆赶来,两只土狗叫起来,又被主人一喝而收回了桀骜。此人走到胡财跟前咧嘴一笑,又无意间朝他这里看了一眼,对胡财小声问:“胡大哥,这位是?” 胡财脸上不自然地笑着说:“家里一个远房亲戚,他来走亲戚呢!” “哦”这人点点头,又朝江曰午摆出个笑脸,在衣服上擦擦手伸过来说:“我是胡大哥家的邻居,贱名刘三,今日遇见幻术师大人,有幸有幸!” 胡财一呼气,不耐烦地说:“你哪是什么邻居,你家村西我家村东,隔着半里地呢!” 刘三如愿以偿握到了江曰午的手,临走前赔笑道:“同村的老乡,这不也是亲嘛!幻术师大人,胡大哥,我先走了哈!” 看到他已经走远,胡财倒只是一甩脸,大娃娃胡大金看向那瘦高的身影,吐了口唾沫说:“刘老三,刘赖皮!真是钱主面前摇尾巴,穷人面前摆个臭脸” 江曰午笑着询问,他的娃娃们可真是童言无忌,把两家的关系讲了出来:刘三原本真的是胡财家的邻居,两家只隔着一堵墙。四年前村里的老钱主死去,他儿子继承家业后,刘三靠谗言献媚这一套,与这小钱主关系不错,甚至为了迎合他斗鸡的爱好,专门把家迁到村西,还在院子里建了个斗鸡台。又因为两人都姓刘,这小财主自然与刘三关系越来越好,之后拜了把子,情同手足。 胡财这时开口说:“别看他刚才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是见您可以鞋不沾泥在这泥泞路上如履平地,才这般姿态!” 他哼哼两声说:“村里都是被他二人毁了差不多,本来我胡家洼就有四百户人家,现在走的走,跑的跑,只剩两百六十户了,我家只有间破屋子,不然无处落脚,否则也跑去别地了” 江曰午一想这些人便是地主老财,整日祸害乡里百姓,心里便有了个更大的想法,见四下无人,便隔绝了五个孩子只对胡财讲起:“胡大哥,如若你们实在怨他们,我有一计,只是此计不能让我继续陪在你家人身边,但可以让那二人不敢再犯” “什么计?”胡财顿时来了兴致,见他用手往脖子上一抹,连忙摆摆手笑道:“少侠,此计不可,虽说那二人欺男霸女,又把自己当个土霸王,可他们毕竟比原先那老地主强多了,他们很少会逼租,纳粮时也不似老地主抽筋扒皮” 江曰午不禁诧异,减轻赋税百姓还是要跑,他是想不明白,便问:“那为何百姓会离开呢?” “这些人错就错在他们不按常理出牌,当年那老财主只收税,其它的一概不管,一旦交不上倒会大打出手,而这二人会干些很让人难以容忍的事,比如说,惦记哪家祖上传下来的物件,还有刘钱主买得南洋家畜用来与当地家畜杂交,让全村人来看,之后生的那杂种花黑花黑的,哪是正常的猪呢!” 胡财说到此处情绪激动,一把鼻涕一把泪,见孩子们看过来,强忍着痛苦说道:“等到那些杂种长成了,还杀了让全村人吃,说不吃就搬出去,这倒好,一下子走了不少人” 江曰午怎会想到一头配种的猪让这么多人厌恶,刚想笑着表示理解,胡财突然不说了,见四下无人,朝他耳边悄声说:“关键的是,刘钱主把几个外族蛮夷好吃好喝供在村里,它们皮肤个个黑得跟个妖怪一样,晚上出来只见得着一口白牙在黑夜里晃荡,光那场面就让村里的不少妇女吓得魂不守舍,关键这异族好去霸占有夫之妇,刘钱主更好奇异族与妇女生下来的是何物,光这两年死去的良家妇女就有二十三个呢,都是不堪受辱而死的!” “有几个外村的荡妇倒也愿意,生下几个黑黢黢的玩意,那东西也跟妖怪一样,就不是人样儿!这些女人见是洋鬼还倒贴过去,真是辱没咱中原人的颜面!” “这这这…太混蛋了!” 江曰午没想到这刘钱主的邪性不是用在敛财的手段上,而是用在这些歪门邪道上,他若不出手,这身实力就白费了。 但人命关天,他还是要多了解了解再动手的,江曰午由一开始的暴怒逐渐转为平静,观察胡财的脸色后问:“那胡大哥你是怎么看的,我能帮到你们什么?” 胡财此时停下来,朝他抱拳说道:“只求大人能帮在下,在下便对大人的侠义之举感激涕零!” 江曰午心想帮他也不是不可以,事后就好好打听一下村里的情况,主要是将刘钱主与刘三的罪过统计一下,还有他口中那些杂种的模样。必须亲眼所见,只是他需要掩人耳目,用幻力屏蔽身份,防止出手时连累到胡财一家。 他悄无声息着来到了胡财家里,在此之前江曰午再三提醒他们不要告诉外人他的到来,得到胡财和他五个孩子的一致答应后,他隐藏了身影跟着胡财,直至来到一处破败的茅草屋前。 院墙塌了不少,各种日常物件凌乱放在各处,一个瘦婆娘见几人过来,把手中的针线活连忙放下,笑着走来。 听胡财说她就是内人,二人结发已有十一年,如今王氏刚过二十七。江曰午不得不感慨岁月沧桑,仅仅二十七的姑娘竟是中年妇女的模样,还如此形容枯槁。再看向胡财和他的孩子们时,个个面黄肌瘦,甚至衣不蔽体。在这寒冷的腊月里,孩子们居然不怕冷,甚至还能玩的如此欢快。 坚韧一词,用在他们身上只是驴唇不对马嘴的风凉话,他更觉得是无可奈何,不是贫苦人家生来就能吃苦,是因为没有其他的选择。 在他的遐想过后,他已经与胡财的老母亲唠嗑有些时候,意识不清的她一开始尤为激动,紧紧抓住江曰午的手,后来她却像是睡着了一般,也没那么多话了,最后直接睡了过去。 王氏在一旁照顾她,见状朝江曰午露出笑容,道:“大侠,你看看我们耽误您不少时间,今日也天色渐晚,又没有好吃好喝的招待您!” 他起身寒暄几句便要离开,胡财一家人送他到了村口,隔着很远都在目送着他。江曰午很感动,很忧伤,心中更多的是怨气,为什么像胡财一家这样的百姓,居然就要受人剥削,他虽身无分文,起码能提供些帮助,把压迫他们的人杀掉也是一种帮助。 江曰午心里早已有了个计划,没走多远他幻化为一个老猎户的模样,装作去山上打猎,进村歇息一阵,准备在路上找人了解刘钱主与刘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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