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做出计划,时辰还早就先去找个地方热热身,这么大个震城总得有场地供弟子们比试吧?江小天觉得这想法真聪明,既能领悟别人的幻法是何种套路,也能调整自己的状态及时适应,真是一箭双雕,他一路上光在偷着乐。
于是他一个身着太山派弟子服装的人独自走在街头,见主街这一带确实有不少宗派聚集,稍稍一数服饰都有二十多种。江小天心想应该接近了,只是比试台他迟迟看不到。
街边站着个持剑警戒的震派之人,深蓝色袖带上写着执法二字,江小天走过去想问路,就这一会儿肚子好像撞到个东西,他以为是别人的胳膊肘没顾着搭理,走到执法队男子跟前才听到身后有人喊道:“贼子别走!撞到本王还想跑了!”
江小天回头一看哪里有人,近处的小低个跳起来说:“还装没看到,喂,本王在这里呢!”
身后那位执法队男子连忙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他撞了我,他撞了我!”
江小天看到小低个蹦蹦跳跳的样子不禁想笑,抿住嘴唇后还是被他看了出来。
小低个转身便问:“又有觉得我低的人,喂,你们这儿有打一架的地方吗?”
江小天抱拳说:“打扰了,我也正找这个地方”
执法队男子看了二人一眼,拿剑柄指着他们说:“都别捣乱啊,我带你们去”
二人跟在后头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小低个说出几句威胁的话,江小天把头一举爱搭不理,这可把他气得抓狂。
还没走出多远,人群里钻出两个身着官服的人,他们俯身朝小低个问:“殿下,您怎么跑到这里了?燕王殿下要我们来找您”
江小天一皱眉头,害怕是南陈的皇室,到时候他被人认出可就遭殃了,于是他扭头一看周围,想着怎么跑路合适。
小低个以为他惧战,连忙拉住他的胳膊说:“来来来,听清本王的身份,本王乃是齐朝的七皇子,赟钭!”
他一听松了口气,再回想小低个的名字不禁又笑出来说:“我还以为是人间的熨斗呢!”
赟钭伸直胳膊也没够到他胸口,江小天面对这个侏儒的威胁觉得越发有趣,听他怒气冲冲说:“你,刁民!莫要以为是太山派的人本王就治不了你!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你们吃的喝的身上穿的,无一不是我朝天子的馈赠,你还反了!”
江小天敞开怀闭着眼就等他动手,说:“来吧,你们都是大老爷,我一个小小贫民子弟就只有站稳挨打的份儿,我还得给您三叩九拜,喊上一句皇恩浩荡,也是,外面欺辱人家老婆在宫内也叫帝王临幸、君臣和乐,伦理道德丧尽也叫做亲友同聚一堂、难忘今宵,历代王朝也就你的圣朝干的出来”
“你!”
被戳到脊梁骨,这小低个还没接着发怒,江曰午又来上一句:“毕竟皇室血统诞生出您这种龙子,也算稀世珍贵了,以为礼仪约束是句空话,殿下,您拿块镜子照照自己吧,还是个人样儿吗?”
“你们俩还愣着干嘛,给我按住他狠狠打!”
小低个拉扯着两个官员,他们被执法队男子一瞪,扭扭捏捏说不出话。
男子停在一处开阔地带,介绍说:“到了,在震城,比试场内解决不算你们闹事,死了残了我们一概不负责”
他似乎也早已等候多时,露出个嘲弄似的笑容说:“二位,请”
晴朗的天空在此地乌云密布,甚至有雷电的声音在上方轰隆隆响起,这块平地尽头是台阶,通往山坡上的黑色宫殿。
有位官员抚须观之,畅然笑问:“早有所闻震派中人借助雷电铸造神剑惊雷,并且以雷电练就天雷体,所以这雷火炼殿就是引子,真乃天人之作”
男子简单回了四个字:“所言不错”
“那是?”
在江小天眼中宫殿更像是一座神庙,背后是太阳无法穿透的黑暗,雷声滚滚中甚至有几道闪电刺穿乌云,末端还未接触宫殿就已经消散,然而这足以把他吓得头皮发麻。
他以为是雷电就有着千万伏特级别的高压,会把近处的生物直接蒸发,所以他再三看清楚后向男子问:“您确定?就在这里比试?”
男子答道:“你不必担心,区区弱化后的雷电对我们而言构不成威胁,我来维持场外秩序”
他又问:“可我只有幻术宗师的实力,场上鏖战后无力分神,雷电恰好落下了怎么办?”
男子有些不耐烦,只做了个请的姿势。
江小天随即与自称齐朝七皇子的人对视,再次想起他的名字后不由得一笑,抱拳说:“能与皇子您交手,是在下的荣幸”
“停”
赟钭上下打量他后朝着臣子问:“也是,对庶民出手不符合本王尊贵的身份,你,上去打打,别给我丢脸”
老头连着咳嗽数声,作揖后拖着语调说:“殿下,微臣这把老骨头多年未活动过,恐怕不敌对手”
赟钭听后立马冷笑起来,一把揪着老头的白胡须就往前拽:“去吧,你见识不浅,一个小毛贼还拿不下?”
这老头在他手中疼得直皱眉头,等到面对江小天时变了样,弓着的腰都挺直了,虽然身高不如对方,气势就要先压一头。
“老倌,我先上去了”
手中的棒槌先是飞出,江小天跃出后借着棒槌一踏便来到平地中轴线的边缘,官员却一步步走到另一边,虽然没有出众的展示,但平稳的步态也说明此人不是泛泛之辈。
“九宫,起!”
江小天一上来便是将对手置入东方,对手身居震宫死于秋的境地加之他身处西方兑位旺于秋,必然能一击制胜。
“老倌,这一招你可要小心了!”
惊门开门两奇术一并使出,两扇门吞噬着周围的金石之力开始成型,场上风声急迫,官员手无寸铁在原地摆出几个怪异的姿势,江小天没打算给他时间,棒槌一挥两扇门朝着他的侧面夹击而去,官员瘦长的身影霎时消失在金色巨门之下。
风声平定后江小天眨眼看去,残余的金石之力发出刺耳的铮铮声,那老头依旧站在原地,十指张开高高举起双臂,手指弯曲握拳松拳后缓缓放下,初看毫无规律,当他动用幻力感知才发现对手的幻力竟化为一只猛虎在咆哮,仅凭几次吼声过后就将他的法术生生打散。
他喃喃道:“两式齐出的九宫诀威力小到可怜,比试时决不可优柔寡断让对手有机可乘”
心情有些沮丧,官员得意忘形的喊声让他重燃战意:“受打击了吧?九宫八卦真经也不过如此!”
江小天愤然,不知他手中掌握的是运用何种奇力的奇术,就凭能抗衡阴阳奇力来说,这幻术不简单,五行之力不知哪种元素可以克制到他。
本想一一尝试,官员却敢主动扑过来,江小天用棒槌一挡但被他的双手勾住法宝,眼看着棒槌被他夺取后朝自己打来,江小天一个侧身来到西南坤宫,死门和九地神符同时出现,这扇门迎着官员压下去,官员丢开棒槌再度以双手抵挡。九宫八门八神三术叠加,江小天占据极度克制对手的境地,居然只是暂时把官员压得站不起身。
棒槌回到江小天手中时,他曾尝试过八门奇术八式齐出,效果不尽人意,此时他不去动用,既然五行中金土皆是不行,他选择景门与朱雀,如若不行借着棒槌的九幽玄火结束战斗。
看他腾不出手,江小天凝结出景门与朱雀两术并用棒槌在上面轻轻一点,火焰的颜色都变得深红,场内的气温陡然升高,贴近对手准备给予最后一击。
注意到他的举动,官员也即刻破除了死门,看似无力的双腿居然蹬直朝上,朝着江小天的腹部蹬过去,他未有防备连续退出十多步,幸而强化后的景门术火势极大,官员伸出去的脚被火舌吞没后他如何拍打都没用,只能脱了着火的官服留下内衬,然而火焰的烧灼感让他疼痛难耐,见江小天手持法宝走过来,急忙连声说认输。
拿出药膏擦在痛处上,官员叹口气说:“阴阳奇力和五行之力,果真不是寻常奇力所能对抗的”
江小天趁此机会蹲在他身边问:“你的招式是什么,所用奇力是什么,我从未见过”
老头用手轻轻涂抹均匀药膏,看到他问精神提起几分说:“五禽术,人之内气”
官员不厌其烦地讲述,还忘了疼痛摆出姿势让他看:
“两只胳膊朝上抵挡招式的,虎举”
“往前扑猛攻的,虎扑”
“两只脚往上踢反攻的,鹿奔”
他讲的头头是道,江小天看得两眼发光,没等讲完执法队男子过来催了:
“下场下场,后面人等着呢”
一下台那小低个扑过来怒斥道:“废物,你连他都打不过,身上的官服都烧成灰了,还有脸到我面前!”
江小天冷冷说道:“齐朝的皇子,在下不过是用了卑鄙勾当,还请不要为难自家臣子,在下认输了”
“哎”
官员一看虽过意不去,笑笑朝赟钭表示这件事就过去吧。
“想走?没门!”
赟钭喊住他,朝着看戏的众人说:“私下认输谁清楚,你就在这里告诉天下各路豪杰,太山派的九宫八卦根本不如齐朝的五禽术,说!”
江小天将计就计,装着委屈地说道:“在下一个入门不到一年的太山派小弟子,还没背明白九宫八卦真经,与齐朝精通五禽术的老臣打成平手,是在下丢人了”
人们一听两边差距的悬殊,又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谈笑间就开始嘲笑齐朝的恃强凌弱,以及那些层出不穷的丑闻。
七嘴八舌下连站在这里的七皇子都没能幸免,他百口莫辩,只能让两个官员架着自己走开。
江小天则趁乱钻进人群,路上买了两斤板栗准备带回去给师父他们,摆摊的说要二十文钱,他一摸口袋只有十八文钱,本想少要些,这时有人认出他来:“这不是打败齐朝狗官的太山派弟子吗?干得好!给我们道家人长脸!”
他摆手说不是,那人却一口气讲出来,连摆摊的震派弟子都顾不上把手中称好的板栗放下:“齐朝七皇子想找事,你打了他的下官,毫不客气说就是打了他的脸,众人骂得他狗血淋头不得不落荒而逃,而你,就是这个!”
江小天心想这人也不怕生,说着就朝他举起大拇指,又拍肩又夸赞,真是让他有些飘飘然。
他看着手中的板栗,笑起来说:“既然这样,那兄弟你直接拿走板栗,来我这里买东西也算我的福分了,我这摊也沾沾你的光!”
望着他推过来的纸袋江小天连忙摆手,把钱推过去说:“不行,得给钱,您在这里赚点钱也不容易,我身上刚好钱不够,您收下这十八吧!”
二人推推搡搡了一会儿,江小天终于让他收下了,只是板栗从两斤变成三斤,他抱在手里沉甸甸的。
于是他哼着歌朝住处走去,路上有人指着他,江小天报以微笑,他从未想到随便一出手就能赢得人的尊重。
月黑风高夜,刚躺下的江小天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虽说执法队不让外人晚上出门,他依旧偷偷溜出去,因为鬼师说二人晚上联系,她给弟子再强基一下。
鬼师的身材那般窈窕,一想到紫色面纱下的她会是个貌美佳人,藏在黑暗中江小天嘴里瞬间分泌出大量唾液,但他又一想年过百岁的花淑楪花掌门身材亦是过人,再看实力鬼师比她还要高深莫测,或许她们岁数差不了多少,江小天的心瞬间冷淡下来。
他看执法队弟子还在街上徘徊,就接着等,又开始在鬼师身上遐想,把想法突然中断后他骂道:
“糊涂虫啊江小天,你看看你这副模样,一想女人脑子就短路,连这般重视自己的师父都放不过”
他耻笑自己的作态,躲开几个执法队弟子后已经快来到比试场,距离风雷山更近了。
不知翻过多少堵墙,他记忆中的路线都开始偏差,鬼师的话在心中悠悠响起:
“只要你踏入风雷山,我便可寻到你”
江小天望着黑夜中横卧的庞大山峰,心中有了底气,趁着四周百尺中没有移动幻力体的存在,他一口气翻过十多堵墙,其中有道墙近两丈高大,他也如之前一般想都没想翻过,当脚一落在地上就发觉一道细微的幻力丝线被自己踩断。
还没等心中喊出完了,不知从何处飞速闪出几道幻力气息,实力都在他之上,眼看自己就要被生擒后面临禁赛的风险,江小天借着棒槌瞬间将自己暴露的幻力气息掩盖,身形也朝着高墙外而去,他决定绕道去往风雷山,只有师父才能救他。
虽然他的速度远不如对方,幻力气息一旦消失后如黑暗中明亮的萤火突然熄灭,伸手不见五指中何处可寻。
他们聚集在被破坏的机关处,不约而同看向墙外,等到目光一交汇,其中一人低声说道:“分头找”
几人朝着不同的方向飞速追去。
江小天涉足的正是震派掌门长老的居处,不出一会儿这里灯火通明,还在睡前修行的铩羽乐听到钟声立即出现在钟楼上,几个未穿道服的长老见他到来连忙指着墙外说道:“掌门,有个小贼翻进来图谋不轨”
他急忙询问:“没有人受伤吧?”
祝绪丹笑道:“怎会!我听有人说他似乎连幻术之王都没到,来这里岂不是送死?”
姗姗来迟的佢武晟朝众人说:“提高警惕,此人应该是来刺探情报的,或许后面还有人妄图作乱,九皇会武举办在即,我们震派不可出了岔子”
铩羽乐连忙问他:“师叔,我们去追,还是今晚全城戒严,明早上报师祖再通知其他各派,亦或是我们内城区戒严”
佢武晟沉声说道:“震城安置了近半数的外宾,稍有风声他们会不安的,追不上就收回来人,今夜之事不能走漏了,明天再说”
于是铩羽乐吩咐说:“祝师叔,您去通知一下执法队弟子吧,让大家都先回去好好休息”
他心里摸不准该说什么话,又说:“今晚我正好有心在外修炼,诸位大可放心”
心想他就是强撑,佢武晟便开导他说:“你也去睡,作为掌门怎能晚上不睡白天发困,到时候各门代表来见你,你可不能失了气度”
祝绪丹朝一个执法队弟子招手,等他到跟前又打个哈欠说:“把人喊回来,都去睡吧”
或许是气息没完全掩盖,或许是一路上逃窜太过狼狈幻力残余都没能及时抹去,江小天感知到身后的追兵顷刻间离他不过百尺,紧握住棒槌的手心满是冷汗,风雷山已经不远,可他等不到踏入山里的那一刻,只好回头奋力反击。
“小贼,束手就擒!”
那人一喝,手中的长剑喷出一条火龙朝他扑来,江小天哪见得过这种精纯程度的阴阳奇力,对神术与奇术的天差地别也在数息间看透。
他本想用来反抗的基础幻法被轻松击破后,那条火龙又化作一尊金钟把他困在里面,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这样一来九宫诀他想施展也施展不了。
他挡住脸想再撑一会儿,等透过指间一看居然是一片树林,周围也无金钟,也无穷追不舍的震派执法队,不远处有汩汩流淌的溪水,以及静静站在溪水边的鬼师。
她突然转身看过来,江小天连忙放下捂脸的手,装着轻松随意晃了晃棒槌,再看鬼师时她已经开始笑了。
鬼师走近问:“怎么,刚才捂着脸害羞什么,来见为师这么开心吗?”
江小天点点头说:“开心,特别是见到您就在眼前,开心至极”
她侧过身,把手贴在树干上说:“转场的变化让你开心罢了,今天你太冒失了,你肯定不会怎么开心的”
江小天跪下说:“我开心是因为您鬼师,全都是因为您,您愿意冒这么大风险来帮弟子,弟子又想起那次南陈诏狱的遭遇,是您救了弟子,之后您对弟子无微不至的照顾,不胜感激,弟子见您来真的是开心万分!”
鬼师走近看着他的眼睛,江小天目光坚定,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话夸张,认为自己表述的张力还是不够,又磕了一个头说:“不知您从多远的地方来,每次来见这样一个修为平庸的弟子,不放弃弟子,弟子心心念念着您的好”
把他扶起来后,鬼师的语气中没有什么感情,让他听了有些灰心:“好吧,我清楚了,我们直接切入正题”
江小天盘坐在青石之上,这次他脱光了上半身,自进入不老峰,他感觉自己的体重有所下降,但腹肌显现出来了,他自以为有了肌肉,也难怪当时师妹看了会着迷。
“呼”
身后的鬼师轻浮地朝他后背吹了口气,又拿手掌拍了拍说:“小天,你锻炼的还算差强人意”
差强人意?不太满意?江小天心凉了半截,认为自己完全自恋了,随后转念一想鬼师也算有着丰富的阅历,他这年轻小伙子骗骗师妹还可以,到人家跟前真是有些不自量力,不禁笑着说:“师父,弟子今后会注意的,一定锻炼到让您满意”
鬼师却说:“好好运转我传输的幻力,别嘻嘻哈哈了”
她又强调一句:“别胡思乱想,好好练功,救出你妻子”
江小天一想到雨笙,便把刚才那种轻浮的想法打消,转而痛斥自己括不知耻的思绪与未能恪守的道德,全心放在精纯幻力的运转上。
等到鬼师输注完毕,他望着体内涌动大量的无主幻力欣喜若狂,在阻止幻力逸散的过程中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似乎鬼师在外面升起了火堆,他体内一阵燥热,这些幻力也开始上下浮游,就是有了如此活跃的状态才能通过遍布全身的经脉捕获它们,朝着幻基汇聚后为己所用。
不久他浑身直冒热汗,他的额头凝结出几颗汗珠,流过脸颊、下巴、脖颈、直到从胸肌前滑落,滴在覆盖双腿的曲裾上。
他呼吸的节律很是悠长,脸上的血色愈发浓厚,而贴近体表皮肤的血管膨胀凸现在外,吐息之间时起时伏,在幽暗的环境下甚至能看出他脉络中游动的红光。
鬼师不由大惊,弟子身上出现的异象推翻了她曾以为的秘法进阶,似乎就是一种极度野蛮的练体方式,只是效果放现在还是不明显,而且很不稳定,她不清楚这样一种秘法对修炼者的好处,难道就只是自虐一般的方法来激发肉体自愈和抗强击的潜能吗,凡人之躯承受得了吗?
随着红光朝内涌动,鬼师眯着眼看了半晌,把心中的困惑说了出来:“看来那种情况真的能磨练他的脉络,经络同样受到影响,可这种秘法对于一个凡人来说,真的能百炼成钢吗?”
正在此时江小天大叫一声,他扑倒在地上喊着痛,体表的脉管随着心跳砰砰搏动,鬼师见情况紧急伸手替他缓解幻力汇聚的压力,却被他体表的疯狂滋生出的血色结晶烫的移开了手。
她紧咬银牙,望着烫出水泡的手指,再看到江小天时后者已被结晶覆盖大半,她顾不上多想从他衣服里找出小蛇,往他裸露着的腹部丢去。
感受到空气中的气温骤然下降,鬼师深怕这样断崖式的温度下降让他那凡人肉体遭受重创,随即闪过去将身上的外套解下包在他身上,以幻力来保住他基本的温度适宜。
红色结晶并未继续蔓延,气温又逐渐回升,鬼师望着冰面裂开溪流冲走浮冰,回归到一往无前的状态,她望着怀里的弟子,后者也不像她先前想的那样一出事就睡过去,而是呆呆地与她对视。
鬼师移开目光,把手指贴在他的手腕上感知,随口一问:“别发痴,成功了吗?”
“您,怀里好暖和”
听到他这样毫无遮拦的话,鬼师便把他往地上一丢,见身上的衣服和斗篷依旧在幻力屏障下被烫出了洞,她叹口气说:“你有进步,我此行就算有收获,接下来不回去?我送你?”
“不用了,鬼师晚安”
江小天站起来行礼,连忙跑到溪流边捧起水开始喝,见她已经消失,就接着把水喝得撑着肚子才站起来。
实力奢求不了,他不清楚自身这点实力有什么用,每当他有进步总会妄自菲薄,否认自己,第七层已经触手可及,可他收敛了心中的欲望没有一跃而上,停留在似是而非的那一处。
“明天,后天”
还有两天时间,长达十四天的七轮比试不知他能撑到哪一轮,多一轮就多了两天的时间准备,也对自身实力有了更高要求,要用实力为自己争取时间!
江小天心想,要真如尚华掌门所说,说不定现在的自己就被他暗中认作是弟子了,前三十二真那么难吗?看起来是四分之一的人选,不过是连赢两轮罢了,难道天下这一百二十八人真的都很出类拔萃,让他前两轮就败了吗?
他开始有些妄自尊大,认为自己没达到前三十二就不要提什么白翁峰,安心待在不老峰,顺带把鬼师和棒槌以及其它本不属于他的优势资源一并丢开,不到前三十二就安心等死吧,他认定了,干大事就要有个破釜沉舟的信念!
长时间没遇到执法队,江小天走在小巷里都有些发昏,他害怕自己走错路,隔着几百米就朝着路边的树木和墙画看看,几次过后他认为自己走对路了,不必担忧,于是打着哈欠继续前进。
这条路似乎走得没完没了,他心中的戒备一点点加重,没有风,没有虫鸣声,有的只是远处微弱的灯光,除此之外环境安静的吓人。
遭了,江小天第一反应想到是落入震派执法队的包围,手中的棒槌刚想放下去就感知到两道气息从不同的方向冲来,他还未闭上眼就看到兵器撞击后火星四溅,砸到他脸上,刚退了两步就作势要倒下,被一个大肚子的人接住了。
“看吧,她果然图谋不轨,竟想要对我的弟子下死手!”
这正是黄冉宇说出来的,江小天吃惊地睁开眼,看着他以为睡得像死猪一般的师父,又看着停在一步外的剑锋,寒毛直竖。
尚华把她持剑的手按下去后,低声说道:“徐首座,我们都是太山派的人,都身居高位,做什么事要考虑大局!”
站在阴暗处的阳智走出来,替她说出怨言:“大局?要是你考虑大局,就不会让他来参加九皇会武!他是什么个东西你比我们更清楚,一个入门不到一年的废物居然爬上来了,太山派弟子心中的局面还能稳下来吗?”
徐子熙不解气,持剑指着他说:“你是爬到与世无争的白翁峰,你忘了你当年是多想来这里吗”
被黄冉宇叫醒,虚清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指着他们低声呵斥:“不要再说这些废话了!你们今天的罪过极为深重,前所未有,两个首座对一个参加九皇会武的弟子出手,是要让太山派就在今天一分为二,事情败露被从正道中除名才肯罢休吗!”
王智伟站在远处不吱声,他用幻力屏蔽了这处地方,他不免自嘲起来,今日宗门真是在这里丢尽了脸,要是被人发现,弟子们再怎么成绩优异也堵不住天下人的嘴。
然而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好一个掌握小神术的宗门,好一个太山派,本王真是大开眼界!”
众人心中大喊不妙,一看来者是北齐的皇室,虽然徒太山不在北齐的疆域内,然而历代掌门需要在口头上有个君臣之分,以表对中原王朝的忠心。
于是尚华轻声咳嗽一下,几位首座立马会意,一同抱拳说:“臣等见过诸位殿下”
江小天一看还真有七皇子赟钭,俯身抱拳移到师父身后。
从冠冕来看,为首的中年人也是亲王,但他的样貌明显高周围亲王一个辈分,他走到尚华面前,隔着三尺,手指着黄冉宇的方向说:
“你们这个弟子可真是祸源,不仅让自家人不舒服,还捎带惹上了他不该惹的人”
未等对面辩解,赟钭喊道:“三叔,就是他羞辱了我!”
众人一看是这么个矮子,徐子熙扑哧笑出声,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清了清嗓子不说话。
尚华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看这位殿下没有负伤,我门下弟子历来以德行著称,怎会无端出言不逊,且如实说来”
“不谈此事,就凭你太山派的这个弟子去的是内城区方向,足以让震派给他个取消参赛资格的处罚,他前后去了有近两个时辰,他到底干了什么,我们直接去找震派人请他们来质问!”
此人言辞如此尖锐,亳不留情面,尚华这才看清面前是传闻的那位主管齐朝律法的燕王赟望南,朝廷改廷尉为大理寺,长官看似为大理卿,位列九卿,实则权利已被这位亲王所架空。此人好用酷刑,手段残忍,他活阎王之名在黄河以北广为流传。
尚华意识到此人绝非善类,朝身后说道:“各回住处,虚清,留下来与我面见殿下”
“慢着,走?你走的了吗!”
赟望南看到街头匆匆赶来的一众,仰头笑道:“尚华啊尚华,自他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就有人盯着他,后来虽然跟丢了,现在罪名已经坐实,何况你们几个在街上整这么一出也难逃罪责”
“都别动!”
执法队弟子很快将他们包围,手持长剑的铩羽乐大步走来,他看了一眼赟望南,看着太山派众人问:“哪位是江小天”
“且慢”
尚华先站出来说:“昨日齐朝的这位皇子与我弟子交恶,借此机会对他加以迫害,无凭无证,还望震派掌门您不可轻信他人谣言”
尚华的话丝毫没有让气势汹汹的铩羽乐平静半分,反而令他大怒:“我震派的禁令尔等都忘了嘛!只凭你们子时出现在街道上,本掌门便可将你们通通押解,但凡有比试者取消资格!”
赟望南皱起眉头说:“年轻人莫要急躁,诺,躲在那胖子后面的不就是你要找的人?”
铩羽乐冷静下来,指着两边的人说道:“今日在场的人我已记下,但凡有半点风声走漏,严惩不贷!”
他说罢猛地回过头,风中的稀薄幻力被他迈出的步伐瞬间打乱了平衡,爆出铛铛的响声。江小天不想再逃避,刚走出师父的身后就被对方的剑鞘捅在身上,正好打的是他的肚子,令他一弯腰往后退出五六步。
铩羽乐喝道:“你,今晚什么时间,去了什么地方!”
江小天咬牙抬起头,二人的目光一对视,铩羽乐看着对方有些眼熟,当看到他站直后完全清楚了对方的身份,伸出的剑就这样举在半空,等到他恍然回过神时才发觉周围的窃窃私语,随即震声喊道:
“我再问一遍,你去干了什么事!”
江小天不敢胡编乱造,便将前后经过说了出来,他误打误撞到了内城,到了风雷山里他没能找到翼天德的坟墓,只好偷偷返回,这一切被北齐的人监视了,他们理应同罪。
铩羽乐喝道:“混账,你找我震派前掌门的墓做什么!”
此时剑鞘已经抵住他的咽喉,江小天的喉结动了一下,立马被压得生疼。
“我我我…久仰翼天德前辈的大名,听说他已仙逝,白日里无法前去祭拜只好夜里偷偷去,毕竟我的故乡也曾被翼老前辈拯救过,他是我们的大恩人,却离去的这般悄无声息,在下只是带着全村人对他的思念”
江小天说着眼眶已是通红,泪水都快要落下去,他抹了把泪仰头朝天上看去,这个理由不仅让北齐的人瞠目结舌,太山派那边也傻了眼,也没想过一个人会蠢到去冒险上个坟。
铩羽乐沉默良久,他叹口气放下手中的长剑,转身走向太山派与齐朝双方,说:“不管何种原因,违反了震派的规定,一定饶不了你!把他带走关入内城区大牢,听候本掌门处罚!尔等要是还站在这里,一律关押!”
北齐的人笑起来往回赶去,太山派众人虽然不满,但尚华劝解过后也都离开了,江小天心中空荡荡的,他还以为对方会网开一面,而对方的态度就如晴天霹雳将他的幻想打个粉碎。
于是他呆呆地看着地面,一直被架着到了大牢里,那扇沉重的木门被关上,江小天才恍然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