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决定他能否进前四的比试名单已经公布,望着纸上那个熟悉的名字他感到困惑,难道他来看一次名单就要和太山派弟子撞上一次?
对面是他在宗门初筛时就交过手的师妹,比试双方不变,场地却从不老峰院门前的空地到了天柱山的四方比试台。他从当初连宗门比试都感觉遥不可及的人成为如今九皇会武的前八强,不禁感叹实力使人身份的转变。可他也清楚自己并没有进步,无非是拿到一个虚名罢了,真要在比试台下他能打的过几个?
“想捏死一个年轻人很容易,所以规定了会武期间不能对参赛者有任何加害行为,否则一律重处,可出现在我身上反倒不去追究”
他心中相当不平衡,却无奈人家早说过自己是外人,何况想害他的势力那么多,别说主办方,就是掌门尚华也替他出不了一口恶气。
还是得自己拳头硬啊,他就算蹦高了,有鬼师护着也只好哑巴吃黄连,没鬼师的话坟头草都几尺高了。
由于每个比试台只有一场,所以上三清能轮转一遍,这意味着他要谨慎行事,不可将棒槌妖邪之气释放出来,否则他立即会被斩杀于台上,鬼师都救不了他。
如有万全之策,他希望师妹能把名额让给他,可想到自己在她那里得到了多少“便宜”,师妹在付出,却得不到他应给予的同等回报,他这次还好意思想着要她让位吗?是他该让位。
“跟我谈付出时我要谈平等,向我付出时我恬不知耻地统统照收,真活得不是个东西!”
他气馁地摇摇头,同行的师妹笑着凑过来说:“师兄要是这样想,我就把名额让给你!反正已经是前十六了,我很满意!”
他抬起头惊讶地问:“真的?”
师妹不假思索说:“真的”
回去的路上,二人走至风雷山已经看不到路人,他一路都沉溺在狂喜之中,此时脑子里热得很,问:“师妹,你怎么这么这么这么好”
她自豪地抱起胸笑道:“师兄既然都对我那样称呼了,后面不是应该的吗?”
“以往都是当师兄的该宠师妹,可我一直在被你宠”
“那怎么了?又没有律法规定你必须宠我,当我拿你做实验了,希望我未来的夫君被我宠爱着会无比幸福的!”
“他一定会的!”
江小天想把心中许许多多赞美的话向她诉说,却被心中所怀揣的另一种感情克制和逐渐淡化,最后把话转了个方向说:“他不仅仅是个幸福的男人,而且很优秀,对你也爱的死心塌地,你们会白头偕老的”
黄馨低下头,声音低到她自己都听不清:“师兄…”
江小天正想的起兴,被面前出现的一抹白色身影打断了,抬头一看,竟是当初他见过的那个女子。
二人在雨雾初晴树林间的小径上相见,他虽是没多大激动,隐隐作痛的腿更会说实话,站不稳身体后他不偏不斜朝着前面倒去,幸好被师妹及时扶住。
被她牵着手的未兰喊着说:“呀,师父,这就是我给你讲过的坏人,他总是惹我哭!”
从她第一眼透露出的冷淡与厌恶,江小天就看出她还记得自己,听闻此言后厌恶完全占据上风,伴随一句话的出现他的心也彻底冰凉:“你果真抛弃了她,我早该认识到会是这样”
似乎她的话一经出现江小天就无法辨解,也不敢辩解,他自卑的本性由此暴露,被她瞪了一眼只敢唯唯诺诺地低着头侧身子让路,师妹却站出来替他说话。
“仅凭片面之词和眼前所见,你何以得出他是那样的人!”
白衣女子不答,带着未兰步步走远,黄馨朝她们喊道:“没想到你生得白白净净一尘不染,心里却会这等阴暗,以一人之心随意揣测他人之心,你又会是何种人!”
女子依旧不答,黄馨跑上去抓住未兰的手问:“好妹妹,你且凭心而论,我师兄真有你说的那样不堪吗?”
未兰停下求她说:“他是神仙哥哥的朋友,我这么说确实欠妥当,还望师父不要生气”
黄馨看向身后喊:“师兄,你说一下啊?”
他刚想张嘴就被女子的一句话堵住:“等与我面对面站在比试台上,你才有解释的资格”
二人走远,师妹还想追过去,江小天无奈地摇摇头走开,听到她喘着气跑到身边,神色忧郁的他开口说:“自那日一见,她认为我不配当雨笙的夫君,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黄馨愤愤不平地说:“她说什么算什么?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么大的人了好没有礼貌,我跟未兰这样的小孩子都比她懂事多了”
他眺望着山下的震城,随后更像是自我告诫般说:“可能我拿到更高的名次才能被她正视,她与雨笙也算一眼确定下来的好姐妹,雨笙的朋友很少,我希望能让她满意,何况她的要求与我的目标完全一致”
黄馨知道自己劝不了,不满地说:“师兄你要好好比试,我这次让定你了,没想到元和太一教真有这样蛮横无理的人,不揍她一顿她只会自以为是!你一定要替她父母好好教育她!”
被她扯着不放,江小天看着手中的棒槌笑着说:“一定教育,而且是棍棒教育”
修炼外加泡了几天澡,直至来到天柱山巅的比试台,他清楚已经到了名扬天下的前四甲比试时刻,他的状态已经调整至最佳。而比试对手更让他欲血沸腾,此人正是那位叫做鎏云裳的白衣女子,当初他身在不老峰也只是做梦一样想想,如今梦想成真。
为了让对方刮目相看,他早早等候在比试台上,身体挺得笔直,摆出个自认为最帅的姿势,转头的动作都已经放慢,双手放在正前方竖着的棒槌上。
目中无人处事不惊也让他学成面无表情的痴呆样儿,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太山派道服,深怕别人记不住,尚华亲自递给他的这一件背后有着斗大的太山两字。虽然东施效颦的动作有些滑稽,身姿还算站如松,清风吹拂下衣袖与长发飘飘,细看他也算有几分英气。
也许知道自己跟个广告牌一样杵这里,江小天却没尴尬,脸还是憋的通红,他想到别人看傻子一样看他就想跟着笑,不知道为啥。直到看见三师兄王大虫在远处蹦蹦跳跳呼喊,他才想起自己要是多跟他待一起就会豁达许多,不过再怎么样也比中学时期那种心态好,本可以选择心向阳光,为什么还要面向阴暗?他不怨自己,当时还年轻,不知道很多事并不只有一条解决的路,他不能以现在的决定来否认过去的自己。
当然,鎏云裳,你也不能以我过去的作态来认定我是个无能的人,我很爱雨笙,她也很爱我,如果你不信我打到让你相信为止!
不久后,那位冷艳绝美的人出现在台上,随着她的到来周围温度都降低了几度,而他心中的燥热也逐渐被淘清,就如自信满满的游泳健将在水面挣扎了几下自沉入水,放弃比赛。
他没想到自己的意志力如此不堪,对手不过是漂亮的太过分了,怪不得雨笙说他心思不纯,如今看来不仅说中了,还是想主动投怀送抱的那种。
“哪有什么鬼迷心窍,无非是本性暴露,江曰午啊江曰午,你真是无药可救!”
小声骂过几句后,江小天开始打量着她的身段,先大致一看,很完美,他要想娶一个人就得照着这个来。之后再看眼睛,看不大清楚,那就看腿看腰看其他地方吧,虽然在白色道服下很难一眼看出,他却能借着曲线和风的助攻,在脑子里勾勒真实的画面,眼动脑想一阵后他嘴干舌燥,唾沫都咽完了,双眼还是不停扫视。他不清楚眼球为什么像是涂了润滑油一样转来转去,又如进考场前金属探测器自上而下自下而上不停扫描,脑子也像是个电子计算机不停推算运转,最后生成的内容他还深信不疑。
真绝,真带劲儿,真好看。
还没比试他就得出几个结论,他觉得这种词虽然没多少文化,却概括的很恰当,反正就说不尽的好,看到她厌恶的眼神都感觉是一种赏赐。
直到她幽幽开口:“你,不准备好好解释?就这样一直看到比试开始?”
江小天大梦初醒,台下一片哗然,掌声、笑声、交谈声震耳,无数嘈杂的声音钻入耳中,过去的记忆再次如幻灯片翻过,他捂着耳朵蹲下去。
他看着石面上的纹路,眼前的景象恢复到现实,才看出身处万人之中,目光所及几乎都是人,那么小,那么密集,不似中学的表彰大会,他开始怀疑地问,这些都是人吗?
“九柱香即将熄灭,请参赛选手站在规定位置,等候比试开始”
震天的宣读声一度盖过万人的声音,江小天听得清清楚楚,他麻木地移动着身体,走到太极图的阴中阳处,面对着身在阳中阴处的鎏云裳,那种痴欲此时却烟消云散,只剩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
他看着对面的人,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转头看到九柱香已经熄灭,裁判同时也喊出比试开始。
“元和太一教鎏云裳对战太山派江小天!”
二人都未出手,看到对面在等待,他笑起来说:“谢谢,话还是等到你能正视我之后,我再向你慢慢诉说”
“那我恐怕等不到了”
“比试之后再提吧”
江小天手握棒槌便飞身而上,流利地将九宫建立八门奇术加之八神令接连施展,然而女子闭目静立,似是掌控全局,无疑,他这种程度的招式连近对面的身都达不到。
女子眉目渐展,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一息又合上双眼,点点头说:“不到一年能将太山派奇术如此掌握,你很出色”
近在三尺之内,却像是远在天边,江小天从各个方向丝毫找不到幻力气流的突破口,似乎他止步于此。
女子微微仰头,看着竭力挥动棒槌的江小天,旋即嘴角稍扬,莲步点点移出阳中之阴。这段距离仅有五尺,后者依旧被一种强横无比的力撞的倒飞出去,若不是手中握着的棒槌猛地一转,他就这样摔到台下当场败北。
女子走到太极正中,看着再度袭来却伤及不了她半分的江小天,冷冷说道:“倘若你能将我从此打退出局,算你赢”
江小天笑着说:“你身在离台外距离最远处,此言如同废话!”
与此女交锋,他也没机会也没能力再有所保留,抽出折扇奋力一扇,幻力化作千百根冰刺朝着女子笼罩而去,后者毫不躲闪伫立原地。待到离女子咫尺之间时冰魄仙剑抽出,瞬间所有冰刺化为碎屑消散,而更多的冰刺朝着他扑来,若不是棒槌的光罩他定是要当场重伤甚至死亡。
他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竟有人能破解此术,反倒是他差点落个被扎成刺猬的下场。
见江小天毫发无伤,女子挑起眉毛说:“哦?我还是低估你了,以为自己随手一招能将你击败”
刚才那一撞造成内伤,他擦去嘴角的鲜血,冷笑着说:“你大可以全力以赴,我能胜你”
女子被他的挑衅之语激怒,抽出冰魄沉声说道:“你会后悔的”
说完她便出现在眼前,江小天完完全全看清楚女子的面容了,竟忘了挥棒,咽喉已经被她扼住,被一把提起又摔在地上,又一剑朝着他的胸口刺下。
她口中“陨灭”一式一经施出音爆声响彻全场,幸好剑指之处只在他耳边的石面上。虽未受伤,江小天也被炸得耳鸣,脑中嗡嗡直响,看到潜意识防备后手中的棒槌正好抵住了冰魄剑锋,差点没昏过去。
他意识到对方失去耐心开始下死手,起身躲闪再度挥来的剑锋,他紧握棒槌将自身实力和速度提升,却发现对手的速度远超她应有的境界,反而他速度的提升依旧微不足道。
于是在光罩抵挡不知多少次斩击后,他将提升重点转移到实力上,他从未测试过棒槌增益的极致,此时稍有大意已经来到第九层中期,他感受到心中的恶念已被轻易勾出,转而遏制实力增长进而回退,直至第八层后期他才感到尚还能安稳内心,连忙转守为攻。
他突然的反攻使得对方的攻势缓慢了片刻却又更为有力与频繁,江小天很快撑不下去,他不甘示弱将实力提升上去,一跃半步第九层,似乎棒槌的力量被对方的精纯阴阳奇力压制后邪祟依旧不敢妄动,他直接抬高到第九层中期,这时才勉强能与对手分庭抗礼。
她的声音如冰刺骨,不带一丝感情下让他的身心为之寒颤:“原来这才是你持有的资本,可惜你遇到的是我”
女子稍有停手他猛攻而来,似乎将她逼得不可脱身,然而周围突然出现的无数镜面让他丧失了目标,面对镜中她的倒影只能像个疯牛一般横冲直撞,冰晶破碎后全是虚无,还因此消耗了不少气力。
之后冰晶破碎又是数十道她的虚影,江小天扫视着所有的目标,脑子里完全混乱,只好静静等待对手真身的出击。然而他一畏缩所有虚影持剑齐聚而来,幸好棒槌坚固的屏障,他听到那种噌噌划过的声音不敢想象自己的身体去扛后会不会变成肉沫。
见虚影归一他撤防后直追猛打,却发现虚影破灭后一道虚影又现,速度极快,他不得不全力追击。江小天知道鎏云裳在消耗他的幻力,又别无他法,不敢赌棒槌的屏障还能维持多久,只好将能伤她的机会牢牢抓住。
半柱香后他已是气喘吁吁,看着太阳下亦或是强光下女子几近被吞没的身影,深感自身渺小和无能。
女子的话语又引起他的斗志:
“不知你的镜反能抗住我这一击吗?”
她剑锋一转,本是破碎的冰镜全部朝向他的方位,伴随着太阳诀招式出现在上空,强光经无数镜子反折汇聚在他身上。即使棒槌的黑色光罩挡下了光灼,却无法削弱强光,若不是早早判断出她的意图用琉璃青绸包住双眼,他此时已双目失明。
遮住双眼后,他发现自己竟开始完全借用幻力感知来判断对手的一举一动,连场内幻力波动都看得一清二楚,能心无旁骛地应对比试,难道这是雨笙对他的眷顾吗?
周围满是剑刃划过屏障的声音,台下万人看着他龟缩着,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忍耐已久,他也想像个男人一样让别人正视自己,举起棒槌后他的吼声响彻全场:
“鎏云裳!我已让你三次,这三次次次足以让我以沉重的代价退场,我不会再任你猖狂下去!”
女子紧随而后喝道:
“别在我面前找存在感!”
她手指从剑身正中直至剑锋滑过,长而形美的身体也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最后剑锋朝他直刺而来,独他一人听到句话:“冰魄•千刃!”
他第一反应想再动用折扇,手腕却突然使不上力,感到一股暖流向外喷涌,看过去时才发现半耷拉下来的手鲜血直喷,随后大大小小的裂痕与血线他衣服上出现或者飞泻,身体也开始倾斜,之后扑通倒在地上视野模糊。
败了?难道自己就这样败了?
他脑子里在疯狂计算,疯狂回顾着当时的画面,血流失的速度相当可怕,一个成年人也不过四五千毫升的血液,短时间失血一千以上就可能死亡,他一眼看过去都是成百成百的流失。
一瞬间如此,他现在倒下去多长时间呢?十秒?二十秒?恐怕郎中他们赶到台上时他的血已经流光,他嘴里默默数着秒数,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身体上遭受如千刀万剐的疼痛是清晰的,他不敢相信自己还能感受到,他经历的痛苦不止如此,全都是生不如死。
痛苦是活着的证明,他还活着,这就还有希望,比什么都值得人去珍惜。
握紧了双手,他感受到棒槌紧紧吸附着他的手腕,失血的虚脱感和困倦感让他睁不开双眼,又拼命想挪动手躲开榨取他仅剩生机的棒槌,胳膊像是一片无边荒漠,他身为凡人跨越不过,只能望而却步,何况双腿残疾无力前行。
强光还在继续照耀,他丝毫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但能确认此次比赛没有被人强制中止,鎏云裳一时间无法对自己造成实质性伤害。
难道棒槌还在守护他,还是乘机想弑主夺位?
显然后者不可能,上三清以及正道各派强者云集于此,不可能任棒槌中的邪祟作乱,但自己的血液确实被其吞噬,就在万人睽睽之下,真的无一人看出异常?
“江小天!如此畏畏缩缩,借着法宝为所欲为,你出来,我定会将你击败!”
外面传来她气汹汹的喊声,他偷笑起来,然而这也被看出来了:“沾沾自喜,比试就以分秒争输赢,拖延时间之举绝不可取!”
江小天嘴角的笑只出现一次,鎏云裳看着光幕之内浑身是血的他,眨了眨眼再去想,似乎是自己看错了,眼看比赛时间剩下半柱香时间,只好拍着光幕下达最后通牒:
“你再不出来我要采取更强硬的手段了,快出来,那样对你我都不好!”
鎏云裳咬着下唇,看着依旧昏迷的人,将拳头砸在光幕上,随及抽剑低吟咒语。之后对方抽动的手指让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细看时却蛾眉紧蹙,火光冲天之前旋即慌忙飞身躲避。
吸了半天血,棒槌的反馈终于出现,刚抓起它的江小天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透彻感,不禁起身仰天长啸,随后便是一声抱怨:
“妈的,晃死我了!”
缭绕周身的火焰并不灼热,竟是臣服一般随棒指之处而冲,他用力挥棒,火光瞬间席卷全场,片刻之间将全部的冰镜化为云烟。
看着半空中惊魂未定的白衣女子,他气焰十足,持棒骂道:“你个可爱鎏云裳,爷爷我今天顶死你!”
场内战况的转变让台下人的呼声已是震天,此段言论的逆天程度似乎更甚,连一些坐在上席的强者掌门不由得会心而笑,彼此畅谈。
早在二人比试前被请到上三清席前的尚华道人,与太清真人以及各派掌门同排而坐,此时看到他们意味深长的眼神只好忍笑摇摇头说:“我肯定教不出这样的话”
太山派一众掌门既羡慕也无奈,顾日耀接上说:“这样的弟子却是你教出来了”
“惭愧惭愧”
尚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在众人之间察言观色,生怕有人借此机会拿他门下这宝贝弟子的主意。随后他苦笑着低下头,看着杯里上下浮沉的茶叶,要是真有人在天下之人面前讲什么大义,借此向他要江小天,他就是挡也挡不住啊。
场上的交战一时间向另一边倾倒,他一棒比一棒挥得用力,打在冰魄剑上霜晶纷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女子很快看出他是在毫无技巧用蛮力反攻,身形急剧闪跃,轻松躲开他的棒槌,但剑锋依旧被强不可破光幕挡下。台上一些强者看的一清二楚,一个打不到一个打不动,二人的战局继续陷入僵局中。
上清忧心忡忡地看向玉清,缓声说道:“这样很快会到时间,前四甲要是没个前后,难以给天下一个交代”
玉清淡淡说道:“无妨,四个人而已,届时再比,金榜可以延迟几天公布,我们给天下百姓的交代不可徇私舞弊,亦或是随随便便”
见师兄如此处理,上清太清不好多说,眼睛却紧盯着即将熄灭的香,再看向场上二人的身形却越发焦灼,只好摇头叹息。
由于前期出招太过强劲,真正交锋没多久二人都快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他们的目光锁定在对方身上,前一秒还在斗个你死我活,下一秒不言不语间却在对方的眼神中得到肯定,达成共识,同时收手站在原地。
他甩了甩发麻的手,双腿叉开紧紧握住棒槌,决定借助它的力量强硬夺胜。鎏云裳看着出现裂纹的冰魄,瞋目切齿,发带不知何去,长发飘扬衣带飘扬间感到身处竹林间,身上的气息突然暴涨,望着眼前的人再也不必束手束脚。
女子嘴中喃喃细语,江小天看过去时察觉到一丝莫名的恐惧,本想等她准备好,身体却不可抑制冲上去想打断她,以此保全自己。却不料女子速度依旧快出他的认知,还未踏出一步她已经消失不见,他仰起头看向半空,看到有她,看到无数个她,位置不同却同时举剑朝天,嘴中的低吟声此时终于能听到,也像是她剑指之处用于审判前的罪诏:
“心存太极,始生两仪,九重神霄,天威浩荡,以剑为令,神雷降世!”
朗朗乾坤之下阳光照耀,竟是出现一道刺眼的白色雷电自天而落,朝着他劈头盖来。江小天躲闪不及,棒槌的屏障破碎后被正正劈在身上,这一击他浑身的气血像是被蒸发一般,立即气息萎靡扑腾摔在地上。
正当裁判宣布他落败之时,江小天一吼站起来朝着勉强支撑站起的鎏云裳扑过去,他浑身被灰白色的气流缠绕,衣服被毁的破烂不堪,恰好避开了不可暴露之处。
头发被炸后蓬松得像个毛团子,他满面黑脸,明亮的眼睛与白得发亮的牙齿,双手满是血和灰土,虽然模样狼狈却激起台下观众不绝的惊呼声。
棒槌被他举起后朝着女子猛然砸来。
鎏云裳怎会想到他居然抗下了两仪诀的太极阳雷,以为自己如今必败无疑,眼含泪水持剑做最后抵挡,却轻易打偏他那带着劲风的棒槌,连同他的身体一起朝着另一边倒去,江小天就这样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她无比惊讶,甚至想蹲下去查看,却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呆呆看着他。江小天居然故意在她面前眨了眨眼,又合上打着呼噜装睡,她被这样的举动彻底震惊了,更是由于太极阳雷的恐怖威力竟不能将其打致重伤。
席上所有人对此视而不见,比试台外的裁判见此结果急忙落笔,见时间已到当即宣布鎏云裳获胜,她这才倒在地上,昏迷前伸出手想触碰他,却晚了一刻。
未达到上清境所强行施展的两仪诀,虽然在棒槌的削弱下力道已化去十之八九,自头顶至足底而过的雷击感差点震断了他全身经脉,幸而在天则爆发后似乎他的经脉也得到锤炼,只觉得浑身酥麻而胀痛,无力活动,然而意识尚可。
他不可张扬,即使鎏云裳取胜他依旧有被怀疑的风险,如果两仪诀击中后他还能大喊大叫岂不是砸了元和太一教的招牌?
于是他等着被众人抬起后,最后到了和师妹独处一室的时间时,他睁开了双眼,心还在白衣女子那边。
“你说她会被我感动到吗?明明我能赢却把机会让给她”
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吓得师妹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吐出来,怕自己失态又憋着咽下去,却呛得连着咳嗽好一阵,耳根都红了,噔噔走到他跟前见他还在发痴,啪一掌打他身上说:“自欺欺人!你明明知道打败她才会获得她的尊重”
江小天故作高深说:“我在考验她”
“呵?”
“考验她的内心能不能将取胜判定给我,而不是她自己”
“在这么庞大的利益面前人心是禁不住考验的,何况师兄你要是辩解也没有证据,人家根本不怕你”
“其实云裳她这姑娘确实不错,如果我判断正确可以交个朋友,如果我判断失误那就算了,我也理解她”
让给师兄的名额又被他拿去霍霍,黄馨真不想给他好脸色,再怎么生气只能言语挑弄一下:“拿进前二甲的机会来赌,师兄可真是阔气,也不知是色迷心窍了还是真想跟人家交个朋友,不过依我对师兄的了解只有前者,何况师兄在比试前的表现万人瞩目”
江小天瞪大了眼睛,当时的行为确实太过猥琐,现在想想像是处刑一般,他怎么脑子一抽风做了那样丢人败兴的事啊,简直是把名字刻在了耻辱柱上。
他感觉无颜于世,想死的心出现后一发不可收拾,却看到师妹握成拳头的手伸过来,到他眼前又放开,一颗皱巴巴的纸团正躺在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