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不老峰的他,精神恍惚着度过一日,早上刚醒坐在桌前,想起鬼师离去前他哭嚎的作态,又是用手拉又是嘴上说不要走,仿佛是她将母子俩分开了。
他去之前根本没想能见到母亲,带给他的震撼和冲击太大,别说几天,就是十天半个月可能他都为此事耿耿于怀。一想不到一个月,妻子和母亲都见到了,他心乱如麻。当时想着有多大的困难需要克服,这时他只在想,一定要妻子认出他,一定帮他找到复活母亲的方法,如果不能,那就夫妻俩一同叩首后,再安葬她,不久后一家人团圆。
他清楚这么想太天真,可他面对困难时,总想着最轻松最简单的解决方案,即使完全不可行,也要花不少心思在上面浪费时间。
他猛拍着脑袋,想打断思考让自己歇会儿,身体乏力,但脑子里异常清醒,一家人重新团聚是多诱惑他,让他一时只在想象,而忽略事实。
江小天捂着被打得昏沉沉的脑袋,摇了摇头说:“不行不行,我得缓缓”
躺下后睡不着,他想起昨日在大堂拜见师父师娘后,一头扎回房间,将师妹的问候抛之脑后。房间门此时被敲响,他回应后起身,看到开门的真是师妹,连鞋都顾不上穿跑过去关上门,凝视着她。
她歪着头问:“师兄?”
“我,我,唉!怎么说呢?”
他急得直拍腿,师妹进屋后把竹箪里的饭摆出来,移出圆凳,拉他坐下后,笑着出门:“先吃饭,为你接壶热水,你先想着,我回来你再说!”
此时有些后悔,他拍额头说:“怎么会这样呢?最近发生的事一点不去透露,可过去已久的事顺嘴能说出来,难道我默认她已知道了?心里藏不住事,不说难受,最近的事想说,过去的事是记不清了才不想说?所以能顺理成章编瞎话?”
“别说了,别让她也卷进来”
师妹回来后看到开始装笑的他,叹口气将茶壶放到桌上,他倒了杯茶,见师妹提起裙摆后蹲在炕边添柴,才恍然发现今日特别冷。
“下雪了?”
她点点头,回到桌前坐下,就这么看到他吃完饭。
江小天放下微热的茶水,推开门看到院里真落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松树,墙头,屋檐都是,他冷得关上门,搓着手问她:“馨馨师妹,咱们去野外求生吧?这一晃就快腊月了,一想我们就只有两个月在不老峰,可你的第一个心意我还没完成呢!”
师妹被他这么一叫羞得快把头埋住了,很快笑着站起来,双臂撑在桌上踮起脚说:“师兄还记得,我找你,就想说这件事”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等等师兄!我们不得穿厚一些,然后准备一些工具和干粮吗?”
“一时兴起的时间很珍贵,就要这头一热的干劲儿,咱们快走!”
他打理一番,提起还没收好的行囊,拉着师妹就跑去找师父师娘,师父居然支持,而师娘有些不情愿,可见他俩如此欢喜的模样,只好再三叮嘱要注意安全,一旦有危险就回来。
他拍着胸膛承诺:“放心吧师娘,我是个男子汉,可不会让师妹挨饿受冻的!”
于是二人一出院门,和众人短暂告别后,立马朝着后山的深林跑去。他不放过一丝寒风进入屏障,再如何高兴,他清楚东北山峰上,严冬时的极端温度会让人体温流失很快。零下四五十度,加上这种无孔不入的风,别说半分钟,就是吹一下他这南方长大的人根本受不了。
等听到她开始喘气时,江小天停下,二人隔绝了寒气,对视时克制不住朝对方呼着气,他笑着摸摸师妹的头说:“玩高兴了,你可不要松懈啊,外面很冷,你又穿得单薄,一定要时刻保护好自己”
师妹走出一步,贴着他胸脯说:“有师兄在呢!有师兄在馨儿不会冷的!”
他朝四周望去,见她腰间的采蓝绫拖出半截,心生一计,手放在她腰上,师妹果真被吓住了,他扬着嘴角抽出采蓝绫一抛,长绫冲天直飞。
没犹豫,他一手搂住师妹的腰,接连踩过几颗松树跃上枝头,最后一蓄力腾跃而起,二人猛地落在采蓝绫上。这条长绫被压出一个弧形,上下弹了一阵,等二人坐稳后他松开了手,师妹仍怕得搂着他,他更是得意。
“徒太山北峰尤为高峻,景色绮丽,师妹大可俯瞰一番,好选你我定居的佳地!”
他说罢,意念操控长绫急速飞去,时而朝无边无际的松林俯冲,时而朝山岭之上飞升。身旁的人仍抱紧他的腰,力度虽有所差别,他清楚师妹是装出来的,心中竟有些别样的滋味,想让她多抱一会儿。
难道是为了她的快乐而着想?
别刻意,简简单单去过这段时光,她只是想要二人独处,他只管保持原来的他就好。
在一片白得让人眼花的平地,两个飞速移动的黑点很快引起二人的注意,原来是头狼正追着兔子。师妹看到后喊着要他去保护兔子,江小天早想起当年所学的生物链,哪种生物都不可或缺,而非谁恶谁善,根本不想杀其中任何一个。
等他想飞远些时,黄馨按耐不住落下朝狼追去,她身形如箭矢转瞬出现在狼兔之间,挥出一道幻力光芒,没有想象中狼断成两截死掉,抬头一看,是被赶来的师兄用棒槌挡下。
狼不理会二人,急转朝兔子扑去,两兽运动轨迹几乎贴合后,她仍是一脸不置信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师兄,等回头一看,狼嘴里已经叼着兔子,往树林里一钻看不到了。
他收回棒槌后说:“万物生灵皆有其既定的命数,不可随意干预,狼吃兔兔吃草,能量在土壤中产生,最后回归于土壤,才能保证世间万物生生不息,你若随意干扰,以一己之见来决定它们的生死,只会破坏生物圈”
师妹大为不解,气呼呼地说:“可师兄,那它既然杀死了兔子,我们应该能杀了它吧,今日狼碰上我也是命数,师兄阻拦我,难道不是一种干扰?”
他呵呵笑道:“师妹我问你一个问题,倘若徒太山有一千只狼,一万只兔子,你会不会为了保护兔子把一千只狼都杀了”
她低头,犹豫不决,随后说:“可我只是想救一只兔子,师兄为什么要这样说”
江小天早已陷入自己的思维中,摆摆手说:“生灵之间的斗争我们不该插手,我只是想,我们会不会因为过度的捕杀野物对环境造成破坏,所以我在开始前先提几个要求,对野物一视同仁,不搞一窝端,不污染水源,不破坏其栖息环境”
她紧攥衣袖辩解:“我都知道的师兄!人家就是想救下那只兔子,最开心的日子里第一眼看到它,多有缘分,我想带回去养它”
“它也有家人,在大自然中生活惯了,你一句有缘就把人家带走,是不是太…”
他指指自己的脑袋说:“这不,主见决定生死,主见决定命运”
黄馨知道争辩不过,看着雪地上一串串的足印,脸上突然异彩绽放,拉住他说:“师兄师兄,你看看,原来这里的兔子好多呢!师兄能帮我抱一只吗?”
江小天见她没听进去,也不再较真,她笑着跑出去几十步远,指着远处的树林回头说:“师兄,我觉得这里就很美,咱们就去前面建小木屋吧?”
他欣然跟过去,脚下的雪沙沙作响,他想感受感受徒太山的冷风,一疏忽让鞋底粘上了雪,从脚底传来的寒意让他不敢尝试,他更疑惑了,这地方到底有多冷,晚上要是火灭了,二人不得被冻死?
想的这会儿工夫,一个雪球就砸在胸口,江小天见她的小手冻得通红,心疼地想帮她暖暖,走出两步又被一个雪球砸在身上,师妹亢奋地大喊:“师兄,快点啊,要不我们一路打雪仗,一路朝那边赶吧!”
“师妹,幻力保护一下双手啊,不然我不跟你玩”
“好,嘿嘿,师兄你砸我,快砸我啊!”
逃逃追追,二人脚底突然一滑,仰面倒在地上,仍滑出去几尺远。
他手一滑没撑起上半身,胳膊扫开一层薄雪后,惊讶地说:“冰面?下面可能有鱼,我们找个背风坡,最好附近有水源,天黑的早,搭房子找食物要紧”
高兴起来的师妹丝毫没在意他的话,早已跑远,似乎寒风把她的声音吹来:“哇,师兄,那些松树全都成了雪凇啊!好美!”
“慢点慢点,咱不老峰那里不是也有吗?哎,这丫头没听到?”
他望着师妹跑去的方向,笑着走去,很快二人站在树底下,师妹蹦蹦跳跳想碰一下结霜的树枝,他打量着周围的地势,感觉不太行,又与师妹投来的求助目光撞一起了。
“师兄~”
“好好好”
他蹲下去背起师妹,然而还是隔着半尺的距离,于是身后的她又贴过来叫了声师兄,他心想总不能让人家骑自己脖子上吧?于是把她放下,去寻了块够大的石头,再把她背起来好让她顺利摸到雾凇。
“谢谢师兄”
“师兄抬头看看?”
他头一仰,树枝被一拉,雪哗哗落下来,奇怪的是他没感受到,师妹的笑中断了。
她拍打着衣服说:“师兄我累了,你背我走吧”
于是他朝一处陡坡走去,想找心仪的背风坡,师妹却欣喜地喊了一声,指着一块石头旁说:“那里有小兔子的足迹!师兄,咱们快去找小兔子吧?”
“好,找找找”
他没跑出去多远,兔子的足迹已经找不到了,师妹叹口气,很快又被一颗枯死的树吸引了,跑过去欢喜地蹦起来说:“哇,这棵树得有好几百年大吧?居然这么粗,师兄,你看树上的树洞有多大!”
他第一时间想起松鼠有存过冬食物的习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好把松果都拿出来,要知道松果的热量很足。
可去抢人家的果实,人家怎么过冬?算!别立牌坊了!既然知道要打猎,必然会杀生,这点小事又多想什么?
他开始往枯树上爬,终于在一个小洞里,他听到一阵窸窣的声音,敲了敲树干,已经全空了。
于是他借着洞口所透露的方位,一棒子砸过去,惊得松鼠跑出去跳走,数不清的松果沿着树干滚落下来,在下面的师妹笑着一边捡一边夸赞:“师兄好厉害!哇,这么多能吃好多天了!”
他扒着树枝掏出最后一点松果,一跃而下随她一起捡,说:“拿我带的行囊装一下,师妹,咱们野外生活就要有生活的样子,你看我们现在的资源,两个人,一个包,一把匕首,一个牛皮袋,顶多包里还有些松果和干粮,衣服不能抵御寒冷,无处休息,可不能把白天的时光浪费了,不然晚上这里野兽出没,加之寒冷更甚,不容易度过的”
师妹笑着说:“好,师兄,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小跟班,你说什么我就去干,我想在这里住,师兄觉得呢?”
“别担心,我已有主意,你看那边地势高出许多,我们去那里看看”
见师妹乖乖跟着,他想原来这丫头能安静下来,可没走出远她又被兔子的脚印带偏了,指着说好不容易再看到,应该马上能找到了。
于是二人又去找,刚开始足迹清晰,他也认为就在附近,但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分岔,似乎他们选到了错误的一边,兔子的脚印消失不见,借着灯光找到天色开始昏黑也没找到兔子,看到一个枯草下隐秘的小洞,二人着急忙慌跑过去,在他的感知中里面啥也没有。
等忙活一阵发现这是个假洞后,她攥紧拳头说:“狡兔三窟,可恶!”
他笑着问:“师妹,用感知探索不是一清二楚?”
她看过来抱着胸说道:“师兄,我也要立规定,不能随意动用感知,除非我们遇到危险或者实在找不到食物,你难道没发现?这个世界一旦动用感知,很多东西都透明化清晰化了,不再神秘,那得多无聊?”
江小天点头同意,意识到天黑的她懊悔地垂下头说:“对不起师兄,馨儿一时贪玩,啥都没干成,还耽误建木屋了”
见她这副模样,江小天笑道:“没事儿,路上我已经找到合适的背风坡了,咱们现在就去,然后我测量,咱们一起砍出足够尺寸的木头,你拿着!”
他把棠木刃递给师妹。
二人赶到后,他用手扒开地上的雪,只有两三寸的厚度,怪不得没听说长白山会发生雪崩呢。
“看地上的足迹,避开狼和野猪经过的路线”
二人走了几里路,看到坡上的几块裸露的巨石,间隔和高度正好能借着搭一处小木屋,师妹在石头之间走了又走,发现不远处还有,于是决定就在这里。
江小天不太乐意,这些巨石埋在土壤中的部分看起来不多,可能不稳固。
师妹一跃猛地一踩,石头陷下去许多,之后她一一踩过,之后落在地上风度翩翩地朝他行了个礼。江小天一推巨石,即使用幻力才见有些缝隙,严寒下土壤被冻结,不但巨石,就连一颗石子都不容易抠出来。
“嗯,那就这里了,虽然坡度有些陡,可巨石给我们减少了许多工作量,两边的距离有一丈多,木头先来上二十根吧,师妹,我们分头去干,灭火的树枝就留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很快几十棵树躺在巨石旁,他生起火,二人在火光照耀下熟练地去着树枝,见她咽口水江小天停下手,把牛皮袋递给她说:“师妹喝,还有袋里的干粮先吃着,我们还得加班加点干些时候呢”
他发现粗细不一的木头很难弄成一堵墙,也没有斧头砍成木板,就算能砍成,厚度也难以把握。
“一拃啊师兄,最简单的测量工具就在我们手上”
“呵呵”
他挠挠头比划着,突然想起没钉子,就算弄成木板也接不到一起,或许榫卯结构才可行。
于是他虚心向师妹请教,黄馨想起家里的凳子椅子好像也算一种榫卯结构,也就尝试用匕首挖出形状,可干了一会儿她自己都笑了,根本做不出来。
无奈江小天只能把两根木头直接插入地面,留出的间隙正好能让木头放进去,等到这堵墙弄好后,他又在外围插上十几根,紧密围着,他怕透风冻着二人。
把松木垂直插入土壤是真难,隔空用幻力可全靠运气,用棒槌砸又容易损坏木头。于是他认为得挖出一条足够深的沟,以便固定住木头好往下压,师妹告诉他削尖一端打桩,江小天连连点头,不过把本就坚硬的松木削成圆锥状,也绝非易事。
“三棱锥四棱锥五棱锥,往上多加加就接近圆锥,再说能插进去就行了,何必强求?”
于是他先把尖端定个预落点,确定垂直后发现之前插的两根很歪,又得重新搞,光克服两面的木墙,他几乎忙了一夜。等完成后揉着酸痛的腰,他看着蜷缩在自己外衣上熟睡的师妹,屋里的一角还有石头砌成的火炉,里面的火熊熊燃烧,身和心都暖洋洋的。
第二天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昨天他将就着靠住墙睡,此时起身后都感到身上的酸痛。
坐在火炉前烤手的师妹把水袋递过来说:“温好了,师兄,你可不要再那样睡了,哪怕和馨儿在一起睡,这张木板床也足够大的,可一想你又不愿意,馨儿给自己做了个小的,就在这边”
她指了指,江小天见状笑道:“好师妹,我要在外面睡,我得守护你啊”
师妹听后一笑,见他看着水袋发呆,便说:“近处有条小溪,走几百步就到了”
他示意师妹坐下,自己换个位置坐,发现背后凉飕飕的,问:“是不是有点透风啊?”
“对的,所以还需要一些木板把周围那些缝隙孔洞挡住,最好连石头也挡住,感觉它们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我去找东西吃,师兄先吃些干粮和松果”
“别走远了,小心点”
他喝了一口温水发觉不对,没带锅也煮不了水,怕是还得把这牛皮袋搞坏。
“我大意了,啥也没弄就跑出来”
不过他很快充满信心,一夜就把住处和取暖问题解决,锅碗瓢盆也都可以,哪怕他做出个木碗木锅,或者用龟壳野猪皮什么的代替,
火炉通向外面的排气筒也是石头和泥做成的,被半截斜着的木头托起,地面也都是木板,一夜的赶工现在看来,还是有很多纰漏之处,就算改进,走出门一看,这不像师妹想象中大雪里温暖的小屋,倒像是野人的穴居。
“眼下干粮和松果还有些,食物不是问题,先一点点干”
于是他量尺寸后,把切好的木板一个个换上,根据实际情况大改了一番,比如说石头凹凸不平,对屋子的空间有限制,他直接一掌打上去,虽然打掉了一大块,房顶差点被掀了。
“地面太斜,得挖土清理出去,我看甚至能弄个上下铺,这边一清理,把木板往地上一铺,呦,面积得有二十多平了,后面那几个石头更大,要是都能建成这样,恐怕会是一个小阁楼”
刚平铺完木板,他听到外面有动静,走出去一看是师妹,后者脸红彤彤的,阳光正是刺眼,为她蒙上一层金色的外衣。
他以为师妹有大收获,高兴地咽口唾沫问:“找到什么了?”
哪知这姑娘一连从衣袖里掏出五只老鼠,吓得他差点当场晕厥,恍惚一看自己爬到屋内,想象到师妹衣服里肩上都是老鼠,屋子里马上也都是老鼠,哪都躲不了,他两眼一翻又要晕过去。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你还怕老鼠?”
他挥舞着双臂说:“我不怕,我不怕!可把它和你联系到一起,我快被吓死了!”
“嘻嘻,师兄你好好看看,它又像老鼠又像兔子,耳朵大大的,身子圆滚滚的,多可爱!”
听老鼠们叽叽一片,江小天怕她真把老鼠带进来,站起身后,神色慌张问:“你难道不怕老鼠身上带什么病?有什么寄生虫?我们那里有种叫鼠疫的疾病,很可怕的,在这里无药可治”
师妹听后震惊,倒不是因为惧怕疾病,而是被他这么一说喜色全无,语气也瞬间冷淡下来:“师兄,哪会呢?小小的它们哪会那么可怕”
“不行师妹,你现在马上!立刻!沐浴更衣,这老鼠先放在我这里,我要找艾草给它们蒸一蒸杀菌灭虫,太可怕了这些不知名的野物”
见师兄这般慎重,黄馨也害怕起来,把手上叽叽喳喳的小东西全交过去,走出门前被他喊住:“师妹等我一会儿,我挖空一个树干当做你的浴缸,水晾温后你泡澡,唉,这些老鼠!”
江小天没敢碰它们,用幻力把它们困在一角,离去前再三嘱咐她不要解开幻力。
于是又一个晚上,江小天望着木板床上的师妹,才忽地发现她很娇小,入眠后身体稍稍蜷缩起来,自己的长袍竟能给她当被子盖。
角落里的“老鼠”也蒸了个桑拿,吃了几个松果后,聚成一团睡觉。
“可能房顶上积雪融化会有渗水的可能,得找干草遮一遮了,还有食物,这妮子只顾着玩,啥也没找到,水也没了,要喝必须得煮,唉,要是有陶土什么的或许能做个陶土锅碗,可天寒地冻的,哪里有呢?”
上次能煮肉汤喝完全是无奈之举,马上能回去了,牛皮袋毁了便毁了,这次他真不想毁,可他哪有鲁滨逊的运气与经验,知道什么是陶土?就算有怎么做出来?
不禁佩服前人的智慧,身为现代人的他,连做个锅碗瓢盆都不会,要是原始人他们用什么呢,手,生吃?直立行走钻木取火可是智人和猿猴的重要划分,猴子?对,水帘洞里不是有石碗石盆吗?明明就近在眼前,他竟忘了石头好像也能做碗做锅,虽然导热性很差,可总归是干净些,耐烧些。
不能太厚,又得美观,可要求力度和耐心了,总不能烧半天没煮热水或者做成个盛猪食用的石槽,那就白做了。
忙活一天了,太累了,虽然不费力,可操纵幻力做这些活儿相当费神,他褪去上衣盖在腹部,平躺在坚硬的木板上并不舒适,他心想也得快些找兽皮了,这样睡久了对身体不好。
又一日,他早早出门寻到了冰湖,下去后抓到鱼儿,二人还美美地吃了顿烤鱼。师妹说咸不想吃,他说必须要吃完,才发现最近没吃多少盐,别说其他的营养素,恐怕补充不够二人会出问题的,他心想这段野外时光持续多久,最好十天以内,今日是第三天,居然连碗都没有。
不出所料屋顶真渗水了,他去东找西找终于把屋顶铺满枯草,也事先支出一个斜面,避免积水。师妹和小团团们玩了一上午,他见屋子里每个地方被这些老鼠爬过,虽给它们洗过几次澡,依旧难以容忍这类不明生物,于是借机出门。
周围的巨石都可能有用处,他朝山岭更高处飞去,在天上俯视,霜白枝头的树林中不见活物。见到一处岩石,他落下拨开上面的白雪,手指一弹便剥脱出一块碎石,似乎是常见的青石。
于是他拿棒槌轻轻砸下几大块,最大的一块他估算着能弄直径三十厘米大的锅,高度也有十多厘米,他假设自己的一拃是二十厘米。
他拿出匕首划出一道痕迹,太难看,于是他找了根树枝,手握住树枝和匕首转了个圈,这才有了些样子。
“先厚后薄,得先把里面凿空了”
他拿匕首颇为细心地一点点凿石,在长达半时辰的努力下,终于裂成两半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继续!”
第二次依旧碎了,他拿着自感良好的“碗底”摇头叹息,既然石锅做不成,那石碗不行吗?
又失败几次,他决定先做个石杯,哪怕先做石盘。
这次很顺利,可一做锅碗还是轻易碎掉,他心中的古代器皿都有弧面,难道是这里出了问题?做个现代的锅碗,类似圆柱体,不就简单多了?
做出来后像个大号的杯子,他在外层精改一番,终于是个圆台形状,如果雕刻些花纹会更好看。
不知道实用性怎么样,他抬头一看周围漆黑一片,他太用心,灯都点上了,怪不得不分昼夜。
背后用作隔绝寒气的屏障突然遭受撞击,他回头一看,竟是头两米多高的黑熊。要是在人间他早早丧命,可这里是幻世,他放下石锅,早已被它身上的皮毛吸引住了,手持棒槌慢慢走过去,笑着说:“熊哥,今天谁才是猎物呢?”
解除屏障与寒风直面,他不得不速战速决,一棒槌下去黑熊便一命呜呼,如小山般轰然倒地,血溅一地。他打量着黑熊,却不知如何剥皮,先不谈他受得了血腥的场面,剥皮本就是门技术活儿,
他不屑一笑说:“哪有一上来什么都会?勇于实践,成就自己的生存大师”
等到师妹找来时,他光着上半身在剥皮,两条胳膊上满是血污,令她半天都不敢认面前的人。
他伸出一条胳膊说:“快快快,看看我那里的锅碗盆杯做得怎么样?都拿回去吧,一定要轻拿轻放,去湖那里捉两条鱼先煮上,哥一会儿回去给你熊皮让你枕着睡!”
黄馨笑道:“师兄这时候不说熊皮上有蜱虫寄生虫不干净了?满是血腥味,还需要洗干净后晾晒几天,除除味才能用呢”
“哦”
他低下头继续剥皮,兴致提不起来,师妹坐在他身边说:“鱼我烤好了,锅我们明天再用,发现我忘了初衷,明明来这里就想陪师兄身边的”
他哪里相信师妹的话,问:“是不是老鼠找不到了?突然想我,有点受宠若惊呢”
师妹立马心虚,嘟嘟囔囔起来:“本来就很想师兄,下午有点困睡着了,醒来就找不到它们了”
江小天笑着问:“有幻力感知也找不到,它们能长翅膀飞走了?”
“师兄!它们被吃了!”
说到这里师妹哇哇哭起来,他哪想过很多事能忍着不哭的师妹,今日竟为了几只小老鼠哭得稀里哗啦,在这里恐怕她卸下来所有防备,一如当初。
“我带它们出去,想给它们搭一个冰雪宫殿,搭了好久发现它们没动静了,看到雪地上的狐狸爪印才知道它们被吃了!”
他腾不出手,内心欢喜得很,嘴上安慰说:“哎呀,吃就吃了,冰天雪地的,人家狐狸妈妈也出来给狐狸宝宝找食物吃,你这也是积德行善呢”
“可师兄,我间接害死了小团子它们啊”
“俗话说,人有旦夕祸福,那动物不也有,你养了它们一天,又给狐狸一家提供了救命粮,它们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师妹眼巴巴望着他,他也觉得自己太扯,随后问:“师妹,你会剥兽皮吗?我在这里剥了好久都没剥完,太难了”
“师兄,我的团团…”
“没事啊,明天我给你找十个,找不到就给你找三只兔子!”
“师兄真好…”
她擦着泪走过来,呆呆地看着他动刀,看了半天又说:“我想不起来,以前应该是爹爹干的活儿”
“没事,马上好了,师妹可以去煮煮水什么的,咱们一定要喝白开水,决不能把水贴炉子边温一下就拿来喝”
“师兄,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