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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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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竹棚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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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准时起床,已经养成固定的作息,每天午后睡前都要为徐苒苒做治疗。为避嫌,屏易狄给她采取的治疗是隔纱探治,因为隔空,所以疗效有限。 为了进一步稳固疗效,他掌握相关医术后就采取正规措施,因双手是全身除幻基外汇聚运转幻力的最强处,无论输送幻力,疏通脉络,还是对药液的精细调控,只有贴合皮肤才能做到完美把握。 所以他给人家治疗了一个多月,当然,也把人家的身子看了个遍,不过久而久之,现在他能心无邪念给人家治病,曾紧张到浑身僵直的徐苒苒也经常能睡过去,接受着治疗也是一种享受。 她略有变形的手指已恢复如初,不仅病情少有发作,保证了睡眠,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她的心境开始豁达,江小天能这样待她,真正的郎君恐怕也做不到。 于是她看向黄馨,这个小她近三十岁的师妹,人家多才多艺,相比之下自己并无长处,既然她转变了目标,那就不妨多学些东西回报他。 看似不近人情的宋锦华,居然默许他来为徒儿做治疗。 见他敲门后宋锦华客客气气请他进来,让白翁峰不少人大吃一惊:这老婆子眼里除了尚华,容不得任何一个男人,便纷纷来问他缘故。 他说不清楚,可能自己沾了师姐师妹的光。 于是曾冷清的女子住处,现在笙箫阵阵,要么就是谈笑声,如果闻到糊味或者不可名状之味,那就是徐苒苒在学厨艺了。虽然她进步很小,可她乐此不疲,她体会到除修炼外的不少事都很有趣。 这种日子他过的很勉强,也重新回到埋头修炼的生活里,他一直在等雨笙出现,约定好会来看他,可一转眼过去这么久,不知她还记得吗? 想她还有另一层原因,证实虎蛟肉可以治愈风湿病,如果不能,又要别人去掌握医术,他占有天赋和努力,也花了足足两个月时间学习,为此支出了近一千两银子,每月又得保证二十两的药材费。这个能代替他的人是什么人,思来想去,连丈夫都很难熬,舍去金钱开支,那一辈子每日陪伴和治疗,恐怕他对雨笙都做不到。 “我虽对她别无杂念,可肢体触碰这种事是有悖道德的,我不想让雨笙难过” 他越发思念雨笙,许久不见鬼师,他心神不宁,在夜里被梦惊醒,一身冷汗,头也异常疼痛,他总是能梦到一些黑暗中污秽的东西迎面扑来。他询问尘仙子棒槌中的邪气来自何方,她不能讲明,只说是域外邪器,如今棒槌融合了太多的力量,互相制约,暂且达到了平衡,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将自己去往濮部的计划讲了出来,还要带上徐苒苒,尘仙子不大同意,说主族之人若要见早见了他,若不愿见,那他是找不到的,贸然寻找会引来杀身之祸。 他只好继续等,定下了最后期限,中伏后的六月十一,正是他二十岁生日后的一个月整。对雨笙而言,余下的岁月不到一年半,在未来的九个月内,他必须离开太山派,也必须做好谈判交易的准备,拿出足够的诚心,也让对方看到他的底气。 “到时候,你愿意给我加油助威吗?” 尘仙子答道:“你若愿意我自会照做,后果需要你承担,我只是一道分身,没了便没了” 她做出背离利益的选择,江小天欣慰地握着她的手,连说着好,她身形扭曲融入尘基,双手化为白烟消散。 他们请了为期一周的假,时间很紧迫,一天往返,一天踩点,一天找到她,加上无法顺利进行,真正能寻妖兽的时间不足三天。 二人来到益宁城南一处叫竹棚寨的大村镇,铺满青石的街道上匆匆走过几个身披蓑衣的人,他们背着锄和耙,或者用竹竿挑着重物。沙沙的雨水声,衣衫褴褛穿着草鞋的人们匆忙走过,随着手持法宝的二人出现,在门口玩耍的孩子被家里大人抱走,门窗也关上了。 “像我曾想象过的场面,侠客之间的决斗,旁人远远避开” 他望着身旁一袭素衣的女子,临行前要梳飞云髻的她,被江小天搞成了两个丸子,她不满意,江小天就说这是他媳妇曾梳过的,果真哄住了她。 她从大街中央走过,路上的百姓都惊慌躲开,甚至一些人绕道行走,她笑着说:“能见到她?我倒想看看我比她输在哪里” 师姐依旧为此耿耿于怀,他笑道:“这地方距离濮部不过百里,你说这里有多少人是那种人呢?” 一想魔教妖人,徐苒苒立马躲他身边,前看看后看看见路上空无一人,街道尽头的雾气似乎都变成毒气,让她不安地问:“小天,我们是不是太张扬了?” 他咧嘴一笑说:“迟早要被发现的,不如让我们始终处于监视之下,这反倒是一种保护” 二人继续赶路,怕她受凉江小天反复叮嘱,虽穿厚了,但隔寒的幻力屏障是不可少。 一种空灵的铃声在耳边响起,随后是金属敲击声,马蹄声和鞋面与地面的摩擦声,雾气里出现几个人影,一阵呜咽的动静传来,徐苒苒惊恐地指过去说:“小天你看!那、那是鬼吗?” 他屏住呼吸将徐苒苒护在身边,眼睛死死看着那几张面无表情的脸,直至他们走到近处,闪动的光芒和影子也成了火把和白幡,遮住身体只漏出脸的白色丧服,远望是那般诡异,人虽多,死气沉沉,他当即想到湘乡赶尸,把徐苒苒拉到街边等待他们通过。 见是一支送葬的队伍,二人都缓口气,他笑道:“有趣,是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竹棚寨在传说中亡魂十四岭的北方谷地,这里一年之中少见曦日,黑夜结束,天空中散发着朦胧的白光,那条自断头岭流下的鬼哭河,连河水都是白浆色,白雾笼罩在河流上空,缭绕在寨子周围,百年未散。 虽被称为鬼村,鬼哭河也被认为是白骨成流,可这里住着的百姓却未搬迁,反倒是因为邪乎的传闻,没有战乱,也没有朝廷的管控,村里的人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有限的日光照耀下,庄稼收成并不好,所能用来耕种的地方都种着谷物,至于布料,那可是稀罕物,他们大多用着兽皮,有些逃难过来的还穿着破麻衣,所以造就了他们衣着寒酸却无人流浪街头的情景。 他虽知道传闻,可对具体情况不了解,魔教能容忍这处寨子不被血洗,那一定有原因,或许正是对外的门户。 他不想下山闯荡,曾看过些不好的场面,他如何心痛,可又无计可施。要知道这是古代,而且是历史中黑暗的南北朝时期,把人不当人,无论幻世还是人间做到如出一辙。 他偏要拉住队伍末尾的人问问,送葬的人少说有上百,这么大的阵仗,死的人是何种身份。 见他们是外乡人,男子白了一眼继续赶路,江小天递过去的银两被男人拍到地上。 他捡起来后,笑着说:“真奇怪,明明这么穷的地方,银两都不收” 徐苒苒举止礼貌,谈吐亲和,果真让男子停下脚步,回复说是前寨主大人,因被妖物色诱,跑到鬼窟之中过夜,阳气尽失,被人发现时已经皮包骨头,抬回家后便一命呜呼。 徐苒苒急切地问:“有妖物你们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多可怕啊!” “哼,外面不比这里可怕?起码那妖物只是迷惑人,又不是抓人,谁管不住自己,谁才会精尽人亡” 男子替妖物辩护,可把徐苒苒听懵了,外面难道比吸食人阳气的妖物还可怕? 江小天指过去说:“看街头树木,这里地上有鸡的粪便,还有鸡蛋皮,树皮也没被扒走拿去吃,他们日子还不错” “难道养鸡不吃树皮就能说明不错?” 她的话果然充满着对百姓生活的无知,江小天没兴致解释,竹棚寨居然有个寨主,那一定是魔教在此地的话事人,便敲着一户人家的门问路。老妇一看是外乡人,隔着门缝喊着让他们快走,否则太阳落山,那狐仙可要来勾男人的魂了。 二人重新朝高处走去,他摩挲着下巴说:“狐仙?是妖兽?那我可得试一试了” 徐苒苒掐断他的思绪,气呼呼地说:“你想什么,想什么呢!她会吸走你的阳寿,那能一样吗?与其意淫她不如那样对我,我明明对你无害啊!” 他一脸享受地说:“你不懂,那才叫刺激,你想想人家的大狐狸尾巴,多毛茸茸啊,躺在上面多舒服!” 徐苒苒霎时红着脸说:“小天师弟,你不要被那野狐狸骗了,不行,我一定得看好你!” 赶她她也不走,说解手她都要跟着,江小天笑道:“请君入瓮嘛,你表现得那么厉害,毫无破绽,人家可要躲着你,我们不就是来找妖兽的吗?如果她合适的话,那就不用进入濮部了” 一面是刀山火海,一面是狐妖勾引,徐苒苒陷入两难之地,怕他受伤最终胜出,同意他去试探狐妖。 她伸出两个指头说:“我有两点要求,你不要对她起色心,动手动脚,你也不要任她摆布,要保持和她的距离” 他不满地叉着腰说:“嗐,做事咱们就逼真一点嘛,要是被人家识破了,那不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果然想动手动脚” 见她眨巴着眼睛快要哭出来,江小天早觉得她太可爱,再也忍不住摸着她的头说:“苒苒姐,我的为人你不清楚?白摸了你那么久了?” 见他公然说出来,徐苒苒吓白了脸,跑到一边躲在墙角,见他来了又跑出几步,二人这样耗了十多次,他才听出师姐嘴里不停喃喃着一句话:“我没脸见人了!” 他笑得肚子疼,弯下腰才说出话:“啧,你当时傻头傻脑的要那样,拦都拦不住,本来我也不想摸的” 她哀求着说:“小天师弟,求求你不要再提了,我心里翻不过去” “那我就继续找狐妖,快,我得换身破烂衣服,夜里烂醉如泥倒在街头,这样概率才大些” 他将包里的衣服换来两件脏兮兮的兽皮,鞋子也换成草鞋,徐苒苒说太亏了,他很高兴,穿上合身,又把头发弄成鸡窝,提着壶酒歪歪斜斜走出几步,又朝徐苒苒走去,她都笑着躲开。 “太真了,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他突然问:“如果我是个醉酒汉,师姐你还会爱我吗?” 她笑道:“不清楚,如果还是你,那我就爱” 他往脸上抹了两把灰,又摆出副无赖的样子问:“醉酒汉和身处太山派的你怎么可能在一起?” “如果我…” 师姐未说出的话,他清楚了,不知为何对这样事抱有好奇心,非要问她一句,让人感到不适。 天空中的白光被大片的黑云分割,他想起阴天,从山上朝下望,下面的房屋都是黑漆漆一片,可能天上的白光被黑云吞没,那就完全是黑夜了。 他严肃地说:“苒苒姐,你可要躲远些,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轻易暴露存在,我会自行解决” 她点点头,见江小天笑着招手,依依不舍地离开。 雨停了,江小天手里拿着米酒,他稍稍咽下去两小口,如火一般从舌尖烧到了嗓子,直至胃里开始滚烫,真没多少份量,他却感觉有了醉意,本想避开的水洼居然一次又一次踩到,弄得草鞋里兽皮裤里全是水。 实在控制不住双腿,他蹲下想挽起裤腿,挽不上去就割开一截。他双眼扫视过周围,见无人,他想高歌一首怒放的生命,克制住了,反而背起来大风歌。 “云飞扬…守四方!” 不知过了多久,他竟觉得街上有了光,像是有盏路灯,地上的水洼也反射着光芒,他也轻松绕过水洼,朝前头走去。 他看着脚下的路,双手却突然抱住了一个纤细的人儿,他抬头一看是个美艳女子,一袭单薄透出肉色的白衣,看得他立马醒酒。 她丹红的嘴唇弯起一笑,似颗饱满发光的樱桃让人忍不住咬上一口,江小天呆呆地望着她的嘴唇,不知浓雾将周围的房屋吞没,二人身处在一座新坟前。 见女子迎来,他后退着,直到一屁股坐在墓碑上,才心安理得被她咬着耳朵问:“官人,你可有心事?夜里孤身一人醉酒高呼,是功业未成还是为壮士暮年悲叹?” 他借着醉意,想象自己是个孤苦伶仃的人:“一生未立寸功,此非生之大憾,只是潦草荒唐地活到现在,无妻无子,也遇不到什么值得眷恋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她卖弄着风骚说:“官人,你看妾身合你心意吗?妾身独坐闺中,至今还未感受过爱抚,今日撞见了官人,这正是妾身几生几世修来的福分!” 他拉着女子的手说:“可人妖殊途,我死后不求你安葬我,只望你为我诞下子嗣,保全我家的血脉啊!” 她闻言一怔,但见他眼里迷离失了神志,用舌头舔了舔他的脸,他很快闭上眼沉睡过去,女子轻声笑道:“官人,好好睡去吧,我会如你心愿” 一阵黑风卷走二人,等徐苒苒追来时,已不见他们的踪迹。 “狡猾的狐妖,郎君,你可不要被她迷住了啊” 徐苒苒停留在坟前,林子里传来某种野物嗷嗷的叫声,似乎是嘲笑她白跑一趟。见墓碑上空无一字,她以为新坟未刻,上手一摸才发现是有刻印的。 “吾父…陈蜀忠之墓” 确定只有七个字,她反复念了几遍,又被坟后面飞出的一朵发光青花吸引住了。 青花引她回到竹棚寨,此时这里只有破败的房屋,街上也杂草遍地,就连最高处的寨主居所都被青苔覆盖,她停下后翻了翻,像是一把大火烧毁了这里,只剩一地狼籍。 她确信走之前见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江小天的衣服应该少了,她停下后前方的青花也定住,她便解开江小天的行囊翻找,曾换走的衣服居然还在。 此时她才承认,有高人让他们彼此分开,面前的青花或许就是他在操控。 徐苒苒刚上前一步,青花也飞出两尺,她妥协了,江小天现在已然被困,只有顺着此人的意思走下去,才有救他的可能。 她快步前进,青花也旋转着飞去,她踩着法宝飞起,青花也朝高处疾飞,一出弥漫在寨子上空的白色瘴气,月亮星稀,她眨眼之间,天空和地面竟颠倒过去,令本在高空的她出现在地面上,黑夜也转为白昼。 天空中耀眼的太阳,她半遮着眼睛仍不可直视,青花盘旋在她身边又倏然飞远,经过一处谷地,沿着哗啦啦的河流,直至半山腰平地上的一座竹楼前。 她很吃惊,因为再回头望去,这地方就是竹棚寨的地形,而面前的竹楼就是寨主居所,只是相比小了许多。 “怎么会,这一路我所见到的都是虚幻的,寻常死界尊恐怕都做不到的地步” 她更谨慎了,本想走近些观察,竹楼的门却先打开了,两个小女娃跑出来嬉戏,她连忙收回翠君子,可还是吓到了她们,嘤嘤哭闹着往屋子里跑。 她们转身的一霎,徐苒苒也被吓到了,明明和女娃娃一模一样,背后却生出一条黑灰黑灰的大尾巴,随头上的小辫左右摆动着。 门关上后又猛地被推开,一个高大的男人提刀走了出来,徐苒苒拿出翠君子防备,后者却愣神了,迟迟没有发起攻势,随后竟叹口气,挥挥手赔笑着说家里小孩不懂事,连同族的人都认不出。 徐苒苒以为是缓兵之计,感知着周围,确认没有妖人埋伏后问:“我,跟你们同族?” 见他点头,甚至大敞开门,家里的妇人也抱着女娃娃出来,一个流着鼻涕躲在妇人身后,好奇地望着她。 妇人放下女娃,把她们往前推了推说:“乖,福宝禄宝,去给姐姐道个歉!” 她们胆子很小,一起道歉后,却逐渐活泼起来,一个拉她衣服一个抱她腿,可让妇人把她们扯到一遍训斥。 触感很真实,甚至女娃娃的尾巴从她腿上扫过,她都感受到心里在发痒。她认为这一定是在竹棚寨之前的时间,说明也是假的,可破坏幻境并不能带来什么,反倒是会激怒那人。 男人热情地招呼说:“快快快,好久都没见到族人了,进来吃饭!” 饭桌上,她进食也能有味觉和饱腹感,也放心将饭吃完。她打听后得知,这一家是狐族下辖的豺族人,因为狐族覆灭,豺族也失去了主族的庇护,之后魔教之人自身难保,豺族人一无实力二大多保留有部分兽形,短短几年被捕杀殆尽。幸而他们夫妻二人已修得人形,只是生出的女儿未继承这一点,他们便隐居深山,过了十多年清闲的日子。 至于她未认识到自己豺族人的身份,是因为样貌与人无异,也从小与人生活在一起,真正算起也是人了。 男人沉声说道:“但你的后代还会出现返祖现象,你患有痹症,这是一个折磨我族人千百年的恶疾,因为我族人的精元天生就带有一种寒气,即使转变为幻基也无法完全消除,随着境界越高,这种寒气对身体的伤害也越大,从没有人能无时不刻用幻力护住全身经脉,而你潜意识里已经能做到,这就是一个证明,一个任我们之前之后多少代都无法结束的诅咒” “仅凭这一点?” “对,就这一点” “敢问贵姓?” “鄙人姓陈,名蜀忠” 她登时清楚了,难道暗中的人要给她讲清她的身世,而竹棚寨就是此人一手创立的,可他身为寨主,是豺族人,怎么会死在狐妖手里? 徐苒苒追问他:“你会建立一个大寨子当寨主吗?你女儿会化为完全的人吗?你与人族共存,不觉得可怕吗?” 男人听后一脸茫然,却是说会接纳一切狐族人,并采取手段将这里变成一处外人口中的鬼地,才能保佑他们不被外人侵扰。 “那我见到的就是你了!” 徐苒苒不再客气,说将来他所干出的事,毫无人气的寨子,没有阳光,人们一身兽皮,而他当了寨主被狐妖吸去阳气而死。 男人像是听了个笑话,顾不上逗自家孩子,仰头大笑说:“狐族人吸我阳气?哈哈哈,徐小妹,你还是不了解咱们豺族,我阳气比他们还少呢!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都比兽族的阳气旺,何必舍易求难呢?” 她才想起那坟是新坟,也无法认定是前寨主的坟,但确定面前的人那时已经死去,一块无字墓碑,那也不是寻常人家有钱买的起的。 她窃窃私语:“欲盖弥彰,必定有诈,你到底想拿这块墓碑表示什么?” 女娃问:“大姐姐,你身边的花好漂亮啊,我可以摸摸吗?” 见那朵青花还在,她捏着递给了被叫做福宝的女娃,禄宝也说想要。见她们坐在椅子上,靠着自己的大尾巴玩着亮晶晶的花,徐苒苒忽然意识到,这两个女娃不会就是村民口中的狐妖吧?而他们眼中只要是勾引人的妖怪,大多被扣上狐狸精的帽子,狐妖也不单单会是狐族人。 “那处坟墓就已经到她们住处了,我跟到的地方就是在河对岸,回来后时间变化,寨子破败,可能之后我触发时间变化也是从河流上方飞过” 想到这里,她立马起身告别:“谢过几位的招待,小女子有急事,先行一步!” 河流将两边的地表冲刷成了谷地,她飞过后,天色已暗,当她欢喜自己找到门路时,却不知该去哪里,本担作指引的青花消失了。当她将数百个光团朝黑暗中分散后,却在寂静的树林中照出几个潜藏的身影。 有人喊道:“不好,她幻力中有阴阳奇力,是妖道之人!” “杀了她!决不能放她离开!” 嘈杂的声响中有个人高呼起来:“你,豺族人,快走!” 他之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徐苒苒早想打回去,此时再无顾虑,使出全力,竟将数十个妖人全部击杀,当她回过神去查看这些人的实力时,竟还有死界尊初期的。 在尸体中找到了陈蜀忠,他已经断了气,她找不到妖人身上的线索,他们残余的幻力很杂,没有魔教主族之人。 “他怎么会和魔教的人纠缠?是在逼他?” 他的死状太惨烈,七窍流血,身上数不清的刀伤,一条胳膊也被砍断了,直直插在地上。徐苒苒难以接受,第一次出手杀了太多妖人,她脑子里太混乱,吐了好久。 “有人为他收尸,他的坟新建的,应该接近时间段了” 她想到另一种情况,如果此人为妻女妥协,自己害他被杀死,那会导致之后的情况改变,甚至她永远无法回到正确的时间线。 正在她想的这段时间,日月飞速而过,天空又只剩诡异的白光和黑夜之分,周围的景象也在不断变化,尸体也消失了,而后这里经过了很多人,她回头望着河对岸,从半山腰的竹楼往下,很多房子都建成了,一处处荒地被开垦成了农田,随着鸡鸣声响起,很多人走出寨子农作,随日落又各回各家。 等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时,她看到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孩,领着一个女子,而这女子正是当时勾引江小天的狐妖。 “竟是你!你把他骗到哪里了!” 徐苒苒挥动翠君子便要动手,青衣女孩手中闪光的青花,令她放下竹棍,震惊地看着这个不如她大,却能将她耍得团团转的人。 “苒苒姐” 这个熟悉的称呼,更是让她诧异至极,因为同样的话,是从青衣女孩口中说出的。 “你?” 她似乎猜到些,但不敢承认,因为她不敢相信这样漂亮的女孩会看上江小天,虽然她眼中的他完美无缺,面对这个女孩仍是无法把握,换句话说,女孩能嫁给他,那是太过荒唐了。 徐苒苒再不敢直视她,因为越看越不得不承认,轻纱之下的她胜过自己太多太多。曾自傲的身高之类全成了笑话,她不过是丑高丑高了些,像个傻大婶一样当人家夫君的面炫耀自己的无知。 “苒苒姐,别担心啊,他不会又给你说什么胡话了吧?” 徐苒苒实在忍不住,转过身愧疚摇头,直到听女孩说了一声去吧,另一个女子才跑过来抱住她,喊她姐姐。 “姐姐?” 女子激动地蹦蹦跳跳说:“我是禄宝啊姐姐!现在我叫路禄通” 直到听青衣女孩说她二人是亲姐妹,而陈蜀忠正是她们的父亲,她才半信半疑地搂着女子。 青萱擦着泪,看着她们认亲,内心也收获了满满的成就感。 她想起刚才的惨烈场面,还认为有希望,问:“我们的父母…” 路禄通哭着说:“爹被那些人害死,他们专屠杀兽族之人,各方势力的都有,都是些极端恐怖的人,娘也为我俩的安全,把我送到了红衣教,把你送到了太山派,她自缢了,就在发现爹尸骨的大树上” 她咬牙切齿说:“这些人,真该死!” 青萱说道:“那天夜里,你父亲与他们同归于尽了,我们无法影响幻界的记录,这正是你父亲留下的幻界,今天,我将它交给你们” 她手中里多出一颗掌大的球体,里面正是分割的四个空间,据她所说,还有一个他幻想的世界,二女长大成人,出嫁前的时光。 “幻界球是永久的,你们伸手触碰意识进入就会回到那个时候,但只能待一天光阴,且每次出去后时光会重新回溯” “你…” 青萱惊讶地问:“他没告诉你我的身份?” “你是他的…” 青萱攥拳跺着脚说:“疤头真是笨蛋!人家就没有结婚,他到处乱说,我是主族的圣女啊,可能你没办法接受,但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能成为好朋友的” 一旁的妹妹在说她是大恩人,徐苒苒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握住她的手,露出个僵硬的笑容。 青萱拉着二人的手说:“大家都说我身上有狐族的血脉,你们也有豺族的血脉,咱们可很亲呢!” 路禄通笑道:“萱妹妹说得对,多亏了你呢!要不然我根本不知道,原来我还有个姐姐” 徐苒苒打断她问:“小天在哪?” “他睡着了,装睡的他本来要打我,凶神恶煞的,萱妹妹一出现他就乖得跟小狗一样,轻轻一哄就呼呼睡过去了,还睡的很香呢!” 徐苒苒推开青萱的手说:“我想快些见他” 青萱有些为难,摆摆手说:“先别着急,他最近很累,我们先做别的事,比如说迁坟,你们做决定” 路禄通笑道:“迁到太山派吧!其实我感觉挺没脸见爹娘呢!我过去很不检点,起的名字也说明这一点,为了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也不惜去巴结师父什么的,反正我实力很差,年轻貌美,也能在大长老座下当弟子,反正我这一辈子没什么前途了,我听说姐姐很厉害,这就行了” 徐苒苒本就生着气,听闻此言更是气得发问:“你怎么不检点了?你做了些什么?” 她的话里听不出半点负罪感:“反正就是,为了宗门的未来,给有些长老生过孩子,不过姐姐你放心,别的人都不知道,只说是领养的,给大长老当弟子了还好,也就给他暖暖床,解解乏,生孩子什么的再没有过了!” 见她的笑容都练得颇有魅惑,徐苒苒也清楚为何见到这妹妹,眼里像进了沙子般难受,原来她一颦一笑都很做作,连举止都搔首弄姿,而想起她这样的人居然勾引江小天,还亲他,她当即暴怒,一掌朝她的笑脸上拍了过去。 她嘴里也不知骂出什么,只知道看到路禄通趴倒在地上,直接吐血,她才慌手慌脚蹲下想扶起妹妹,青萱给她搭把手。 路禄通的脸都被扇歪了,青萱给她敷上药膏,用幻力护她根基,她笑容里满是无所谓:“我也不想这样,反正就是,已经奢靡溃烂了,我整个人都是堕落的,寻不到什么意义,不像姐姐,还能那么强大,在宗门里不就这样?强者光耀无限,弱者就要使出其他方法活下去了,我唯一的资本就是美貌,我也想变强,可就是大长老也帮不了我这样的弱者…” 徐苒苒恨铁不成钢,怨她怎么只赖在一处地方不走,说:“你跟我走,你跟我去太山派,别在红衣教了” 路禄通问:“姐,你在哪里呢?你参加了九皇会武,应该是在尚华道人座下吧?那就是在白翁峰呢!我恐怕只能去紫霞峰,在那里我会不被别人欺负吗?” 徐苒苒当即想到自己的过往,联系到她身上,格外的刺痛与苦恼,那里同样对她是个地狱。 “你…” 徐苒苒一时间无法选择,她决不允许妹妹这样作践自己,紫霞峰显然不可去。 见她焦躁地拍着额头,青萱笑道:“世间容得失足女子的还有几处呢?红衣教让她们失足,碧波漾清门把她们拒之门外,太山派又自诩崇高污蔑别人,看来,也只有他们口中的魔教容得了这些失足女子,路姐姐,你若不嫌弃,我圣教主族的大门为你敞开,你就与我同住一山,仍修炼玄火录,并且我族内自有强者指导你后续法术的修炼,你再也不用担心治疗痹症的开支,衣食住行全免,我也会尽量满足你的需求,你可愿意?” 徐苒苒当即喝道:“你休想让她去魔教!禄通,你听姐的,再怎么也不能与魔教妖人同流合污!” 青萱笑道:“苒苒姐,江小天可说爱我,你说你和他,他和我,到底算不算同流合污呢?你就甘愿妹妹受人欺辱,也要她维持着身为正道的一种,体面?” 她哑口无言,路禄通也点点头说:“姐,我想明白了,我要跟萱妹妹一起去,她把我从红衣教带出来,也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一来得回报她,二来也要转变自己,过去我太死脑筋了,总想着红衣教越往上的长老越正派,就不会对我动手动脚,可就连大长老都是道貌岸然的东西,我对正道也丧失信心了,姐,我想换一种生活,就算萱妹妹骗我,我想也不会比现在的生活差的,其实回头一想,能容忍自己活到现在,也真是厚颜无耻了好些年” 青萱安慰她说:“没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最早时,濮部也正是人们选择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圣地,我作为圣女,就发誓要帮助迷途之人,引导他们的生活走向正轨,希望我能不负你的期望,路姐” 徐苒苒没及时拦住,路禄通半跪在地,托起青萱的右手吻住手背,青萱则一脸怜悯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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