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季明珠和一众学生们已经来到了蓝云镇。
为此,一众人已经坐了几个小时的巴士。这里并没有地铁,却是与繁忙的帝都大都市截然不同的另外一番景象。
湛蓝的天空是几朵悠然的卷积云,不时还会有几分飞鸟掠过。季明珠只觉,她从未见过这样蓝的天空,她张开了手臂,极为肆意地欣赏着这样的光。
此次出行,那些学生们都是结伴而行的,也唯有季明珠是独自一个人人。在偌大的帝都舞蹈学院,她一直都是这般特殊的存在,没有人搭理,也没有人靠近,一向都是独来独往。
而自从,她在学院的食堂里将辣姐教训了一顿之后,这些人对她的更加明显了。无论她季明珠走到哪里,身后却总是会有一些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对此,季明珠似乎都习以为常了。正如现在,她正独自一个人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辣姐正和一群混混们走在后面。
自从上一次在学校食堂的窝囊之后,辣姐似乎一直想要找个机会再教训季明珠一顿。但因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再也不敢轻易对季明珠下手了。
而她所能做的,只是不断地身后嚼季明珠的舌根子。
“真是不知道,她为何总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这还用问,人家家有钱呗。”
“真是可笑,不过一个季氏而已,整个帝都盘踞了多少有钱有势的商业巨头。”
这样的话,季明珠已经听得太多了,却早已满不在乎了。
此时,明媚的阳光之下。季明珠一身雪白的百褶裙,脚上踏着一双普普通通的粉色凉鞋,如波浪一般披散的卷发上还戴着一顶小麦色的草帽。
她正漫步于清澈的蓝云河边,微风吹拂过她那一头波浪发,便映衬得草帽之下的那张精致的面容更加的温柔可人。
望着清澈的河水,季明珠不由得舒展了一下手臂,迎面而来的微风只让她感觉好生惬意。汩汩流淌的河水,阳光映照着她细密的黑睫毛上,就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可就在季明珠正悠闲地伸展着懒腰之时,河畔旁却传来了一声孩子的惊呼。
那声“救命”打破了季明珠的悠然自得,让她被迫睁开了双眼,却见宽阔的蓝云河面之上,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正在不断地扑腾挣扎着。
此时,这小姑娘一大半身体都已经沉浸在了冰冷的河面之下。只有,一双瘦弱的小手还在河面之上不停地晃动着,嘴里还在不断地发出惊呼。
奈何,河水已经吞没了她大半个瘦小的身体,直至脖颈。
蓝云河边,也不乏很多正在漫步的人。
他们也都纷纷被小女孩的惊叫吸引了注意,可是,他们一个个却只是站在那里无动于衷,就像是在看着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冲动,季明珠竟麻利地摘下了头顶的草帽,之后一个纵身便跳入了蓝云河中。
而那些原本正在围观的人,正站在河边窃窃私语,不同的是,他们议论的焦点已经从那个失足落水的小女孩,转移到了季明珠的身上。
或许,任谁都会觉得如季明珠这样柔弱的女子,定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可已经下河而去的季明珠却游动得异常自如,就如一尾鲤鱼,她很快便来到了小女孩的身边。
之后,季明珠纤细的胳膊大力拽住了她。她一边托着那瘦弱的小女孩,一边用力向河边游去。那些同行的学生们都旁观着这一幕,那些对季明珠的窃窃私语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怎么样?感觉好一点了吗?”浑身都已经湿透了的季明珠此时却完全顾及不上自己的安危,不断拍打着小女孩的后背,企图让她将那些呛在喉咙里的水都吐出来。
“小洁。”待殷予忱赶到的时候,就看见殷予洁已经被季明珠从河里救了出来。
虽是如此,望着面前那个浑身湿漉漉的小女孩,殷予忱依然掩饰不住眼眸中的惶恐与不安。
“哥哥都给你说了,不要到处乱跑。你为什么不听?”他的眼神过于严厉地望着面前的小丫头,与其说是愤怒,更多的是担心和后怕。
这样宽而深的蓝云河水,殷予忱真的很难想象,如果他的妹妹就这么一头栽下去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小洁此时正坐在地上,她不知所措地伸展着自己的小腿,身上那件漂亮的小花裙已经彻底得湿透了。她原本就咳得厉害,一张圆嘟嘟的小脸都憋红了。
在看见殷予忱那严厉而充满斥责的目光后,殷予洁便咳嗽得更厉害了,还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好了,你就不要说她了。她现在浑身都湿漉漉了,不擦干的话,会感冒的。”一旁的季明珠打断了兄妹俩的僵局,不由得出声提醒道。
也就是这个时候,殷予忱才后知后觉地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季明珠的身上。
“那个,季学姐。今天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小洁。”殷予忱说着,不由得深深向季明珠鞠了一躬,是出于真心的感谢。
一直以来,殷予忱都对季明珠,这个处于风口浪尖的绯闻女王敬而远之。他打心眼里,并不愿意与这样的女孩有任何的瓜葛。
所以,即便是知道季明珠的大名,也从未与她打过招呼。然而今日,季明珠的挺身而出,却让他对这位季学姐另眼相看。
对此,季明珠却毫不在意,她俯身拿起了那顶原本放在地上的草帽,随手拍拍了沾在上面的灰尘。
“你是殷予忱吧,就是顾青青的那个新舞伴。”她像是早就认识他,言语显得慵懒而漫不经心。
“你不必客气,我本就会水。”
阳光下,季明珠将草帽捧在手里,她雪白的衣裙已经被河水湿透了,可她好像并不觉得丧气。
正准备离开时,她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对殷予忱提醒道:“她这样会感冒的,记得给她换件新衣服。”
有惊无险,蓝云河边正在看热闹的学生们都纷纷散去了。
阳光下,殷予忱牵着妹妹的小手,却对那抹翩翩而去的百褶裙凝视了许久。
距离蓝云镇几千公里以外的绍城火车站,顾青青拉着一只小型的行李箱,牵着李秋菊瘦削的手走出了熙熙攘攘的人潮。
她将身旁这个疯疯癫癫的母亲拽得很紧,生怕一个不小心,李秋菊就会如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顾青青只能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着李秋菊,简直是分身乏术。
好不容易,她们才走出了绍城火车站,顾青青此时已经累出了一身汗,却陪着李秋菊在大太阳底下等公交车。
大滴的汗水便从顾青青的脸庞滑落,她却无从擦去。与她相比,李秋菊却像是不知疲倦。那张干枯的,如枣核一般的面颊上,却是观赏花花世界一般的欣喜。
就好比现在,她站在破旧的公交站前,望着上面张贴的那些花花绿绿的广告,就像个小孩一般的好奇,忍不住伸手去摸。
尽管,顾青青以为,她可能连上面的一个字也看不懂。
半晌之后,母女二人坐上了颠簸不已的18路公交。公交一路,经过那些坑坑不平的土洼,溅起了一阵又一阵飞扬的尘土。
即便如此,坐在窗前的李秋菊就好像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对此,顾青青只能颇为无奈的,替她关好了身旁大敞着的窗户。
如果说,绍城是地图上一个偏远的西北小城,那外婆家所在的梧桐三巷,就更加偏远了。
“外婆,我回来了。”
顾青青到家的时候,那个年迈的老人正站在厨房里下饺子。她正伸手将那些芹菜肉的饺子一只只地丢入滚烫的水锅里,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外孙女的呼喊。
直到,顾青青已经放好了行李箱,推开了厨房的透明拉门。
“外婆。”顾青青轻轻地唤了她一身。
这么长时间不见,老太太看见顾青青显得异常的激动。她连案板上那些还没有下完的饺子都不管不顾了,就迈着蹒跚的脚步走上前来拥抱她。
老太太的身形已经佝偻了,站在顾青青这个高挑的外孙女面前,足足比她矮了一头。
此时,她却一把将顾青青抱在了怀里,用那张已经苍老到有些发皱的嘴唇,热情地亲吻着她的面颊。
“囡囡,你回来了。外婆好想你呢,你稍等一会儿,饺子马上就好。”老太太抱了顾青青好长时间,半晌之后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了她。
外婆那张苍老的面容原本笑得堆满了皱褶,但这一切,却在看见了呆在门厅里的李秋菊时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
“你怎么来了?出去!”老太太怒斥道。
与此同时,顾青青只觉外婆那原本欣喜的眼眸,在落到李秋菊身上的那一刻竟变得惶恐不安。
她就好像,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可怕东西,呵斥李秋菊的同时,竟开始了大口的喘息。.